就在眾人要为李彦舟欢呼雀跃的时候，李守仁脸上的喜悦却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那双深陷的眼睛重新变得锐利，再次上下打量著李彦舟。

过目不忘，已是难得。

但科举之路，要的不仅仅是死记硬背的功夫。

李守仁沉吟片刻，突然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抽出了一本蒙学必备的《千字文》。

书被他翻开来，放在桌子上。

他隨手指向其中一段，抬起眼，盯著李彦舟：“这一段，倒著背出来！”

倒著背！

这比正著背，何止难了十倍！

正著背，靠的是日积月累的熟悉。

可倒著背，那是把每一个字都拆散了，要在脑子里瞬间重新排列组合，考的是真正的天分和急智！

村民们又议论上了。

“这……这不是刁难人吗？”

“我的天，倒著背《千字文》？夫子都未必能行！”

罗氏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彦哥儿答得那么好，族长怎么还要考啊？

还那么难，这次能成吗？

李彦舟却依旧镇定。

他心中瞭然，族长这是在试他的极限。

他要的，不只是会读书的孩子，而是能光耀李氏家族门楣的希望！

不过，他是不怕的。

他脑子中的那台扫描仪精確无比，別说倒著背，就是跳著背，也没问题！

只是他又得发挥他的演技，不能回答得太容易。

李彦舟走上前，目光在书页上飞快地扫过一眼，隨即垂下眼帘，似乎在心中默默盘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罗氏忍不住在后面给他打气。

“彦哥儿，別著急，慢慢来，你肯定能行。”

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有这个感觉！

李彦舟扭过头冲她笑了笑，自信地点点头。

他转回头，目光平视前方，开了口：

“让……让国……”

只吐出两个字，便卡住了。

那自信满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迟疑。

院外越发安静，没有人敢说话。

所有人的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两个字。

“完了。”

果然还是太难了，这孩子背不了。

李守仁眼中那刚刚燃起的火苗，也暗淡了一分。

罗氏更是心头一紧，想要说点什么，站在她旁边的秦氏拉了她一把，摇摇头。

这个时候，不要分他的心。

就在这时，李彦舟却忽然抬起头，衝著李守仁歉然一笑。

“老太爷，孙儿一时心急，想岔了。”

他定了定神，那双眼睛里再次恢復了清明和自信。

下一刻，不带丝毫犹豫的声音，在屋中脆生生响起：

“……伤毁敢岂，养鞠惟恭。常五大四，发身此盖！”

他背的正是《千字文》里“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一直到“推位让国，

有虞陶唐。”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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