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莫眐开口。

“你果然在家睡觉。”鲁稻嘿嘿一笑，“快跟我回衙门吧，班头有大事要宣布，所有人都得去。”

“等我洗把脸。”

莫眐话都没说完，整个人身体一轻，飘向半空。

家门在眼眶中不断远去。

鲁稻扛著莫眐，一边跑一边说，“听说朝廷的胥吏晋升要改制，比以前轻鬆了。”

大晟从低到高分贱籍、良籍、吏籍、士籍四等。

贱籍包括为人熟知的乐户、乞户、疍户、奴婢以及三班六房『临时聘请』的帮差。

良籍就是平民百姓、商农医僧道还有他们这些有编制的差役。

吏籍通常是不入品的官员，三班差头、班头，六房典吏，还有少数从九品的小官。

士籍就不用多少了，正九品以上的官员以及世家大族的子弟。

不过大晟是有完善的升官制度的。

並非堵死道路。

只是流程很麻烦。

得熬资歷，有贵人。

而且，

升官要先升籍，这才是最难的。

“不是说明年吗！”

莫眐开口。

这事儿早有风声，只是大多人都觉得推行不下去。

“那谁知道…没准是因为什么提前了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莫眐想到那从天而降的黑幕，还有试图夺舍自己的魘兽。

该不会和这个有关吧……

两人到衙门堂口的时候，里面的皂班班头已经说了有一会儿了。

“打个比方，良籍想要升吏籍，从前需要最少九年考核，每年拿到下甲评价才有资格评选，一年都不能少。”

“现在你只要立功，便可减年考。”

“丁功减一年，甲功减四年。拿两个甲功再干一年就能上吏籍，评差头、班头。”

“当然了，若是三年无功或十年无晋升，也会从胥吏册中除名！”

“这也是为了杜绝胥吏冗余，给朝廷负担……”

皂班班头顿了一下，看向姍姍来迟的莫眐。

“同时也是为了杜绝混吃等死的蛀虫！”

“这小子说的是你啊。”魔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幸灾乐祸。

莫眐充耳不闻。

“班头，这做什么算功？又怎么算甲功、丁功？”一位皂班差役开口。

莫眐瞧出那是皂班班头的小跟班。

两人一唱一和。

“猎妖猎魔算功，从旁协助也算功，捉盗拿贼也是功，你境界突破也算功……功事大小，后续会有標准张贴，更细节的则由三班六房的典吏、班头乃至巡检、县令大人共议。”皂班班头平静的敘述。

大晟版非升即走吗。

莫眐沉默著思考。

大晟再没有比当胥吏还要轻鬆、待遇好、社会地位高的活儿了。

哪怕是加上现在这些条条框框也一样。

茶摊伙计和齐老汉的事是梦，却也是现实。

从商大概率赔钱。

想学手艺……

三年打杂、两年帮工、七年效力，还得签个卖身契。

图什么。

自己又不是没钱。

当教书先生…那是世家大族的家业。

更何况莫眐也卷不过那些书香世家的子弟。

可要说坐吃山空……

以莫眐的生活习惯怕也是吃不了一辈子的。

降低生活质量那是下下之选。

得留下来！

莫眐耳边，突然传来哭嚎。

“规矩就是规矩，你已经三年期满了。”一名差头正拿著胥吏册核对每个人的年限。

名叫李二虎的差役不顾形象的抱著差头的大腿痛哭著。

“王哥，求求你再宽限我一个月吧。”

“我保证一个月內立功！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

那差头无动於衷，一脚將其踢开。

“容你三天时间找下家，別说我不给你体面。”

这一幕让旁观的差役们不禁心冷。

这两人还算是有点交情的那种，可结果完全没什么情面可言。

“鲁稻，两年半……”

“王差头，我已经是二炼了。”鲁稻闷声道。

“好小子，竟和我一个境界了！”

王差头顿时面露笑容，“这算一个乙功，好好练……估摸一两年就能做差头了。”

他说著重重拍了拍鲁稻肩膀，以示亲热。

周围羡慕的目光不绝，频频投向鲁稻。

“我也要学鲁稻。”

有人志气高涨，下一秒就被泼了冷水。

“人家是有钱又有天赋，咱们就算了吧……”

“习武可不是能吃苦就行的。强炼只会伤身，保不齐落下个残疾。”

“尤其是咱们衙门传的熊猿劲术。听说这还是修改过的，原版更刚猛……”

而王差头一步到莫眐面前。

热脸骤冷。

“莫眐，也是两年半。”

王差头嘲弄一笑，“你不会也有修为吧？”

莫眐的『威名』，三班六房人尽皆知。

王差头看著胥吏册上的信息，此人根骨一般，编制也是买来的，听说是很有本事的爹也失踪了，跟莫家老宅那边更是没什么联繫。

除了有两个小钱外，一无是处。

別说半年了……

没有两年苦修別想突破。

“没有。”

莫眐如实回答。

对於只剩半年时间，板上钉钉要走人的傢伙。

王差头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走向下一人。

院里开始哀嚎不断。

三年之期已到的，数目不多。

可快到期的却有不少。

经过王差头的一番『核实』，差役们仿佛收到了死亡倒计时，整个衙门上下都人心惶惶。

莫眐看著眾生相，开口道，“老莫，我要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