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从自己家到尉景家，从伶芽儿到娄昭君，从怀朔镇到上谷郡，命运似乎一直都给了高欢选择，但每一次又好像只给了开头的一点点。

高欢最终还是要靠自己来拼一个未来！

过去的高欢对上位者始终带有谦卑，但今天，他生平第一次喊一个亲王的名字，带著满腔的悲愤怒吼。

“元顺！来！”

我绝不会死在这里！

“砰”“砰”两声，两人均射出第一支羽箭，双方均採取的是平射法，力求打出速胜的效果。

两支羽箭皆快如流星，在夜色朦朧中，只能听到划过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看不见任何飞行的轨跡。

但两名射手对此心知肚明，高欢在学习元顺的射术后，自然知晓了对决中最有优势的第一箭该怎么射，而元顺也必然如此。

双方心照不宣，两支羽箭在正中间的空地上方，箭尖对撞，迸发出轻微的火光，响起一声清响，双双落地。

眾人惊嘆，但两人没有时间犹豫，在羽箭没有碰到前，两人均改变了射击方位，发起了下一次的进攻。

高欢捏住羽箭末端，採用拋射法，向空射去，此法依靠的是不同於寻常的高度，凭藉著出乎意料的高度来误导对方对於箭矢飞行轨跡的判断，並从上方打出偷袭般的效果。

元顺这边採用的依然是平射法，但是他也跟高欢一样捏住羽箭末端射出，想以此来改变速度，干扰高欢的叛乱。

高欢的伎俩並没能成功，元顺只是侧身一躲，高欢的箭矢就插入了地里，而高欢这一边则是躲闪不及，被元顺加速后的箭矢，划破了衣衫，擦破了手臂。

好在只是皮外伤，问题不大，高欢也看破了元顺的手法，学著元顺反射了一箭回去。

元顺对此早有防范，將箭囊举起，挡住高欢射来的箭矢，又很快从箭囊里拔出羽箭，予以反击。

这次高欢被射到脚踝，幸而元顺出手不快，才没能穿骨，只从脚间內里穿过，登时鲜血直流，若是再偏一寸，高欢右脚必然残废。

高欢右脚流血，虽受伤不重，但也影响了行动，在高手对决中，已然落入下风。

三箭过后，双方都只剩两次机会，虽说高欢没有必胜的需求，但如果元顺贏了，官兵那方难免会重振士气，这对於起义军多少也是个打击。

何况高欢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隨杜洛周起事，如能在此立功，逼退元顺，日后在起义军中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毕竟高欢没能在第一时间加入起义，属於投机分子，后期需要更大的贡献才好站稳脚跟。

元顺则不同，上谷郡目前这个局势他也无可奈何，能不能贏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他本就是抱著跟高欢断绝往日情谊在作战而已。

而且丟了上谷之后，元顺正好可以藉故回京，对於他来说，回京收拾那帮子洛阳虫豸反而才是正经事。

因此高欢看似能输却不能输，元顺看似需贏却不必贏。

见高欢两处受伤，元顺暂缓攻势，等高欢缓过一口气，才重新拉起弓箭。

高欢趁此时机赶紧用布条在脚踝处做了一个简单包扎，踉踉蹌蹌地站起来，也拉起弓箭再次对准了元顺。

他曾经叫过我一声师父，但是我现在为了国家，要杀了他！

他曾经帮我射过大雁，但是我现在不能输给他，所以必须要射中他！

不要怪我无情，这都是世道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