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显然看到了宇文泰在求助，不只是不认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几人对宇文泰的求助毫不动容，依然自顾自地翻墙逃命去了。

气得宇文泰破口大骂：“此必是怀朔人！若为我武川勇士，怎会如此！”

贺拔岳被宇文泰逗笑了，但也实在没有力气挤出笑容来，宇文泰的巴掌让他看不见自己的父兄，他只好倒头看看天空。

宇文泰无法，只好一点点地继续砍柵栏。

未等宇文泰完成砍伐大业，柵栏外传来一阵马匹杂乱之声，有数名骑兵正在柵栏外“跑马”。

但从马蹄的慌乱声中可以听出，是多名骑兵展开了一场围杀。

他们围成了一个走马灯，正在对包围圈里的一名骑兵持续发起攻击，却一直未能奏效，自身阵型反倒渐渐散乱。

双方实力貌似不在一个水平线之上，包围圈里的那名骑兵单枪匹马竟是优势方。

能够在六镇骑马的自然都是高级军士，断不会对两人袖手旁观，只是不知哪一方才是友军，抑或是都是敌军。

也顾不得许多了，死马当活马医，宇文泰当即对著柵栏外大喊：“快来人！武川贺拔岳在此！”

宇文泰边喊还边用刀身拍打柵栏上用以连接的铁环，发出响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一连喊了数遍，营寨內喊杀声如雷，自是无人听见，柵栏外的几名骑兵闻声皆有动容，马蹄声变得更加杂乱起来，只听得有一骑飞奔而来，距离越来越近。

离得越近，马蹄声越少，直至杀到宇文泰面前，止剩二三追兵，再不敢对敌，皆夺路而去。

来人仅顶著一残破头盔，此外身无片甲，衣袍毁尽，露出大块裸露的肌肤，且浑身血污，杀气腾腾。

右手持一桿长枪，人马皆受数创，仍英勇非凡。

当头杀来一声怒喝：“我三弟何在！”

宇文泰视之，乃贺拔胜也！

宇文泰当即大喜，单膝跪地请礼：“天幸得见二將军！三將军有救矣！”

贺拔胜一路杀来已是杀红了眼，哪怕认出了宇文泰，眼神中的杀气依然丝毫不减，也只有维持住这个战意，腰腹间的伤口才不至於让他感到疼痛。

贺拔岳听得是自家二哥，支撑不起的他也举起了右手，用力喊道：“二哥！我在这里！”

贺拔胜听得声音，眼神横扫，看见贺拔岳躺倒在地，没有时间再去多问，当即令宇文泰找条绳子拋出。

宇文泰奉命，但情急之间找不到绳子，於是脱下身上衣袍，也露出伤痕累累的身躯。

与贺拔胜一起，奋力將衣袍拧紧，绑在柵栏与马鞍上，接著抽动马鞭，用马匹的力量拽断栏杆。

那栏杆本就被宇文泰砍了不少缺口，在马匹和贺拔胜的共同拉力下，登时崩坏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宇文泰赶紧扛起贺拔岳，贺拔胜在柵栏外接应，两人合力將贺拔岳搬上马背，朝远处逃去。

两个赤裸著上半身的大汉牵著一匹伤马，徐行在原野上。

夜空明朗，繁星满天，让人得以暂时忘却过往的悲凉。

身后的廝杀声与哀嚎齐响，死亡的气息在风中弥盪。

他们註定难走出这地狱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