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看著他，淡淡吐出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无垠海。”

短短三个字，却如同海啸，在李承岁心中掀起巨浪。

他怎会不知无垠海？那是囊括四洲、浩瀚无垠的终极水域，是释天界一切水系的源头与归宿。

其广阔深远，谁也不曾走到尽头。无数修士踏海而去，却如泥牛入海，再无消息。

他並非没有想过前往大海探寻，对火灵的渴望早已化为一种执念，日夜催促著他。

可他从未想过，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与无垠海开战。

他压下心中惊涛，再度追问：

“晚辈仍是不解。水君您神通广大，麾下兵强马壮，且河流与海洋向来界线分明，互不侵犯。这海中究竟是何种势力，为何……为何会突然要与他们兵戎相见？”

李丰闻言，只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你要知道，这浩荡龙野川，並非我一人的龙野川。此川在东部苍洲流淌了万古岁月，底蕴虽深，却也难与无垠海的磅礴伟力相提並论。”

“並非我们要开战，而是不得不抵御那些自深海而来的侵袭者罢了。

“並无开战一说。”

说完，他摇了摇头，眼中儘是无奈，似乎背负著沉重的压力。他后又摆摆手，似乎不愿再多言此事：

“你若不愿捲入这是非之中，明日，便可自行离去吧。免得战端一开，伤及到你这无辜之辈。”

说罢，他转过身去，再次望向窗外，留下一个沉重的背影。

李承岁站在原地，心中天人交战。

目前几乎可以肯定，浩瀚无垠海之中，必然存在著更多的火灵之物，这是他化形归乡的唯一希望。

离开鲤丰城，自己孑然一身，又能去往何处？如今海族异动，危机四伏，独自贸然闯入海域，无异於自寻死路。

相比之下，加入水军，虽危险重重，但至少……寻找火灵的机会更多。並且他厌恶现在的生活，不能重回人身，那与死了也没什么分別。

殿中沉寂，李丰只是站著，並未催促，给予他充分的思考时间。

最终，李承岁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但他仍有一个最后的疑问，必须问出：

“晚辈还有一事不明，望水君解惑。晚辈修为浅薄，见识短浅，不知……为何能得水君青睞，邀我入伍？”

他心中暗忖，此事绝不简单，他不信水军精锐都是李丰这样亲自招揽来的。

他忐忑地等待著答案。

李丰却再次恢復了那副高深莫测、语焉不详的模样：

“你不必妄自菲薄。既然你能在校场正面击败那兵士，便已证明了你的价值与资格。这，便足够了。”

听到这敷衍却又无法反驳的回答，李承岁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依著记忆中那些妖兵的模样，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沉声道：

“晚辈李承岁，愿加入龙野川水军，听凭水君差遣！”

声音在殿中迴荡，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