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三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稍作停顿，目光转向那张哭泣的女面。

“第二个问题，如果我问你：『那孩童面是否说一直说真话？』——你会如何回答？”

哭泣的女面用一种悲戚呜咽的声音回答：

“是！”

李风三再次点头，脸上露出瞭然的神情。他似乎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最后，他看向那张一直沉默无声、面无表情的孩童面。

“第三个问题，”

李风三缓缓问道。

“如果我问你：『那男面是否说一直说假话？』——你会如何回答？”

孩童面空洞的眼神毫无波动，用一种平直无波的语调，吐出一个字。

“是。”

三个问题问完。石殿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胡不赌、画眉和红袍老僧都紧张地看著李风三，又看看那三面纸人，完全不明白这看似绕来绕去的问答到底揭示了什么。

就在这时，那三面纸人忽然同时开口。

“三问已尽。孰真？孰假？孰妄？”

李风三负手而立，朗声道。

“男面，为假鬼，句句谎言！女面，为妄鬼，真假隨心！孩童面，为真鬼，字字属实！”

李风三话音落下，那三面纸人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眨眼之间，三张面孔合在了一起。

这次，在李风三面前的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更不是小孩儿。

而是一个压根儿看不清脸孔的纸人。

对，没错，儘管近在咫尺。但依旧无法看清脸孔。

对於李风三来说，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做梦？

因为无论多么熟悉，多么贴切，梦中人的脸孔永远都无法被看清！

紧接著，纸人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话。

“谢谢......我好像，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也希望，你能想起来，你是谁......”

纸人的声音很小，只有李风三能听到。

话语过后，整个邪域轰然消散。

那令人窒息的冰冷、诡异的烛火以及那无法看清面容的纸人，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褪去。

漆黑的夜空重新洒落，带著荒野特有的土腥气和草木微腐的气息。

四人赫然发现自己依旧站在车解村的村口，周围是歪歪扭扭的破败土屋，坍塌的院墙，荒草丛生的田间小路，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在暮色中显得愈发苍茫的山峦轮廓。

时间仿佛並未过去多久。

然而，与之前死寂的荒村不同，此刻的车解村有了一丝“活气”。

那些原本如同提线木偶般在邪域中绕圈行走的村民，此刻横七竖八地倒在村口的空地上、田埂边、甚至自家破败的屋檐下。

他们眼神茫然，带著刚从深梦中惊醒的懵懂与恍惚，发出细微的呻吟和咳嗽声。

“我……我怎么睡在这儿？”

“哎呦，我的腰……”

“当家的？当家的你醒了？！”

窃窃私语声、带著困惑和虚弱的呼唤声零星响起，打破了荒村的死寂。

只是，和这些村民不同的是......

那些之前就被困在邪域中的人，在出邪域的一瞬间，顿时化为飞灰，连骨头也没留下。

“恐怕，那些化成飞灰的人，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来到了那邪域......一直被困在其中。”

李风三心下思忖。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次也算是帮他们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