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州牧府。

议事厅內，陈登高坐主位。

堂下，一名中年文士衣冠楚楚，气度不凡。

正是荆州別驾蒯良。

“蒯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蒯良长揖及地，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笑容。

“良此番前来，乃是奉我家主公荆州牧刘景升公之命，特来向陈太守道贺！”

“道贺？”

陈登眉头一挑，“何喜之有？”

蒯良笑道：“官渡一战天下震动。太守麾下赵云將军以两千白马义从大破袁军两万，威震华夏。此等大胜岂能不贺？我家主公言太守文韜武略，当世无双，实乃我大汉之幸也。”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是祝捷，又是试探。

陈登却笑了。

“区区一阵之胜，何足掛齿？倒是刘荆州坐拥荆襄九郡，带甲十万，兵精粮足，方是天下楷模。如今官渡罢兵，曹操元气大伤，孙策又在江南蠢蠢欲动。我倒是觉得，此时此刻，天下英雄当属景升公一人耳。”

他將“天下英雄”四个字，原封不动地扔回去。

老子很低调的！

你们能不能別把我捧得那么高？

蒯良闻言，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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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年轻人比他想像的还要难以对付。

怪不得曹操拿他没辙。

他不再兜圈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太守快人快语，良也就不再隱瞒了。”

他压低声音，缓缓道，“我家主公此番派我前来，除了道贺，亦是想向太守求一个心安。”

“哦？”

“如今袁绍虽然是北方雄主，但不敢南下，已不足为虑。”

“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其人乃天下公敌也！”

蒯良死死地盯著陈登的眼睛。

“我家主公想知道，陈太守究竟是视曹操为友，还是……为敌？”

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评估陈登的立场！

陈登闻言，却是不答反问。

“蒯大人以为呢？”

蒯良沉吟片刻，试探著说道：“太守若视其为友，又何必在乌巢行那瞒天过海之计夺其粮草？太守若视其为敌，又何必派赵云將军助其解白马之围？”

陈登笑了。

“我既非其友亦非其敌。我与他不过是互相借势罢了。”

“借势？”

“没错。”

陈登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从许都到徐州。

“我借他之力，以抗袁绍。他借我之兵，以保官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我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蒯良看著他，终於拋出了自己此行的毒辣诱饵。

“既是各取所需，那良倒是还有一笔更大的买卖想与太守谈一谈。”

“说来听听。”

蒯良缓缓道：“太守可知刘备刘玄德？”

“自然知晓，玄德公乃我故交。”

“好！”蒯良抚掌道。

“那太守想必也知，玄德公乃当世人杰，潜渊之龙。然我荆州终究是庙小水浅，怕是容不下他这条真龙啊。”

他看著陈登，眼中闪过精光。

“我家主公素来仁德，不忍见英雄蹉跎。”

“他有意助玄德公离开荆州这片浅滩，另寻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不知太守这徐州可否容得下这条龙？”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落针可闻！

这哪里是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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