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陈砚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堆满了符纸和练习草稿的房间。

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盘膝坐在床上，將储物袋里剩下的十几张符籙、空白符纸、符墨、妖物材料、法器等物一一清点整理，確保明日启程万无一失。

但这法器，他也只是留下靴子、镜子、护盾。至於分光掠影剑他留给母亲。

他母亲是用剑的。

但柳芸拿给了丈夫，准备让他去黑市出手卖了。

这种法器在外拿著，容易被李家人发现。

夜色深沉，小院在阵法的守护下安然沉睡。

远处，城中心广场方向的混乱喧囂，不知何时已渐渐平息，只留下浓郁的血腥气在夜风中飘散。

翌日，天刚蒙蒙亮。

昨夜的狼藉已被简单的术法清理过。

眾多人已经开始聚集於此。

但人数比昨日少了许多，每个人都带著警惕，彼此间保持著更远的距离。

十大宗门的飞舟，静静地悬浮在广场上空，散发著各色灵光，如同九座沉默的山岳。

玄尘真人等宗门代表再次出现，立於飞舟之前，面色平静无波。

时间还未到午时，但有些散修或一些小家族势力，担心出意外，已经提前让人上了飞舟。

陈砚不著急，而是多陪陪父母。

直至午时，父母带著他来到广场。

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

人比昨日少了许多，但依旧车水马龙的。

“时辰已到。”

玄尘真人的声音依旧淡漠，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各宗弟子，登舟！”

陈砚和父母深深一拱手后，便驾驭飞剑上了飞舟。

陈大山和柳芸站在人群边缘，努力挺直著腰背，对他用力地挥手。

飞舟边缘，陈砚也是挥了挥手，而后不再犹豫，转身，朝著五十几个这次加入和被云符宗招录的同期弟子走去。

看著飞舟开始离去，人群之中的陈大山，牵著眼眶发红的道侣的手，心里不舍的同时，也是笑了笑：

“回家吧。儿子长大了，他有他的仙路走。你要是捨不得，我们再去生一个，给砚儿弄个弟弟或者妹妹，也搞个家族。”

顿时，伤心的柳芸不伤心了，瞪了丈夫一眼，祭出飞剑走了。

陈大山见此，也是笑了笑。但回头看了眼飞舟方向，也是微微一嘆，跟上妻子。

飞舟缓缓升空，清河坊市在脚下逐渐变小，最终化为一片模糊的轮廓。

广场上的人群如同蚁群，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凛冽的高空罡风扑面而来，却在一层淡青色的、流转著无数细密符文的光罩前被悄然化解，只余下细微的嗡鸣。

陈砚站在飞舟甲板边缘，最后望了一眼父母身影消失的方向，心中那点离愁很快被眼前的景象和身周的氛围所衝散。

这艘云符宗的“流云舟”庞大无比，形似一片舒展的银杏叶，舟体由不知名的灵木炼製而成，散发著淡淡的清香。

表面鐫刻著层层叠叠的云纹与符印，灵光內蕴，气象森然。

与他一同登舟的五十余名新晋弟子，大多与他一样，是第一次乘坐如此高阶的飞行法器，脸上难掩好奇与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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