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湿卵胎化，皆为天生。是善是恶，观其所行而已。”

菩提祖师拂尘轻挥，声音淡得像山间薄雾：“海珊，为师知晓，九头虫害你家破人亡，可你怎能將血海深仇迁怒於无辜？”

“如今你天仙初成，杀心却比道心更盛，这斜月三星洞，再容不得你了。”

“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殷海珊先是如遭雷击，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转瞬眼眶便红得像浸了血，泪珠在睫毛上打转转，声音发颤：“师傅……您真要赶我走？”

菩提祖师不答，只抬手再挥，拂尘扫过，似已断了所有转圜。

殷海珊踉蹌后退两步，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追隨祖师百年，比谁都清楚这位的脾性，一旦开口，便如刻碑鐫石，绝无更改。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间哽咽，拱手躬身，字字清晰：“师傅授业之恩，海珊此生不敢或忘。您多保重。”

话音落，凌波仙子决然转身，足尖一点剑脊，化作一道青光冲天而起，眨眼便消失在云海尽头。

……

菩提祖师望著青光消逝的方向，拂尘再挥，一道银光在空中绕了个圈，精准钻进白狐玉面体內。

玉面只觉一股温煦道力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先前打斗留下的伤痛顷刻间烟消云散，连皮毛都亮了几分。

祖师目光扫过一旁的杨镇，没多言语，径直盘膝坐於蒲团之上，朗声道：

“时辰已到，今日且讲练气之术。”

“世间凡有九窍者，皆可练气，吞吐月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待得三聚顶、五气朝元，便是成仙之基……”

杨镇、玉面，还有矮矮小小的人参精，赶紧端坐在老槐树下，目不转睛。

槐树叶沙沙作响，漏下的日光慢慢挪著脚步，等再抬头时，天边已染了橘红。

“今日讲经，到此结束。”

菩提祖师起身掸了掸道袍上的落尘，足尖一点便踏云而去，只留一眾精怪在原地咂摸滋味。

“原来吞吐月华，便是在帮助身体炼精化气。祖师说，妖类炼精化气圆满的標誌便是炼化横骨，那岂不是说我只用了一年，便炼精圆满了？”杨镇暗忖。

他转头问玉面：“玉面姑娘，你炼精圆满用了多久？”

玉面甩了甩尾巴，下巴微抬：“也就三十年吧，本姑娘可是狐族百年难遇的天才。你呢？”

杨镇乾咳两声，打了个哈哈：“姑娘天赋確实厉害，我也差不多。”

玉面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

旁边的小人参精却凑了过来，晃著头顶的绿苗嘆气：“二位姐姐哥哥好厉害，小参了两百年才炼化横骨，能说人话呢。”

三妖你一言我一语，从槐树下闹到山溪边，夕阳把三道影子拉得老长。

杨镇望著天边的晚霞，忽然想起上一世和同学放学回家的日子，忍不住嘀咕：“夕阳下的奔跑，是我逝去的青春啊……”

“大老虎，你嘀嘀咕咕说啥呢？”玉面凑过来，尾巴尖扫了扫他的耳朵。

“没、没啥！”杨镇赶紧转移话题，“走，山那边有片桃林，咱摘几个桃儿尝尝！”

……

如此往復，蝉鸣叶落，飘雪开，一年时间匆匆而过。

这一年里，三妖每月十五准时结伴去灵台山听讲，听完便各自散去修炼，閒时也会凑在一起撒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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