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乱世景象 肝在乱世,从挨揍开始变强
说是县城,连段像样的城墙都凑不齐。
夯土筑成的墙身被雨水泡得发胀,又遭岁月啃噬,到处是塌落的豁口,露出里头掺著麦秸的黄土,像块被狗咬得破烂的粗布。
墙根下积著发黑的污水,蚊虫在里头嗡嗡打转,空气里飘著股说不清的酸腐味。
陈默跟著严振东,踩著碎砖烂瓦钻进个半塌的豁口。
砖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里,他瞥见墙缝里卡著半截发灰的布条,不知是哪个可怜人落下的。
刚踏出豁口,一股混著尘土与绝望的风就迎面扑来,颳得人脸颊发疼。
城外的世界像幅被揉皱又展开的旧画,灰濛濛的天压得很低,减少了些许的炽热。
记忆里的饥荒总带著些模糊的滤镜,可亲眼撞见的景象,像把生锈的锥子,狠狠扎进陈默眼里。
一小堆一小堆的流民蜷缩在路边,彼此间隔著几步远,神情中充满了戒备。
他们的脸黄得像陈年的纸,颧骨高高耸著,把眼窝陷成两个黑窟窿。
穿在身上的衣裳根本称不上衣裳,不过是几块破烂的麻布勉强缀在一起,风一吹就贴在骨头上,能数清一根根凸起的肋骨。
陈默扫了一圈,心里猛地一沉——真的没见到几个孩子和老人。
那些最经不起折腾的生命,恐怕早就被这场灾荒吞掉了。
远处的田野更是触目惊心。
本该长著庄稼的土地裂成了一张张乾涸的嘴,缝隙深得能塞进手指头。
別说青苗,连棵像样的野草都看不见,地皮被翻得乱七八糟,显然是被人一寸寸刨过,能填进肚子的东西,早被搜颳得乾乾净净。
“灾民无家可归,扶老携幼,沿途乞討,道殣相望。”歷史书上那行冰冷的字,此刻突然活了过来。
眼前这些沉默的人影,不就是活生生的註脚?
可他们连乞討的力气都没有了。
察觉到有人靠近,流民们缓缓转动眼珠看过来。
那眼神里没有光,像蒙著层灰的死水,不起半点波澜。
有个年轻妇人怀里抱著什么,用破布紧紧裹著,见他们看过来,下意识地往怀里缩了缩,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恐惧。
没人站起来,没人开口。
陈默手里的长枪还有著新鲜的血渍,再加上严振东那身结实的腱子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更重要的是,两人身上除了个瘪瘪的小布袋,再无长物,就算拦下来,也刮不出半分油水。
陈默站在原地,脚像被钉住了。
他喉咙发紧,心里头堵得厉害,有股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涌。
这些人和他无亲无故,可那双双空洞的眼睛,总让他想起些不该有的画面。
“走吧。”严振东粗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怔忪,带著声重重的嘆息,“先照顾好你自己再说,这都是洋人闹的啊。”
“洋人?”陈默猛地回神,快步跟上严振东的脚步。
他用力掐了掐掌心,把那点不合时宜的同情心压下去。
自己还在刀尖上討生活,哪有资格可怜別人?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十几年前,洋人打了过来,”严振东的声音里带著股狠劲,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些,“朝廷那帮废物打不过,就知道割地赔款。
钱从哪儿来?还不是从咱老百姓身上刮!”
他啐了口唾沫,溅在尘土里没起半点水:“早些年闹灾,谁家还没点余粮?邻里帮衬著,熬熬也就过去了。现在呢?税多如牛毛,地里长不出东西,家里也早被掏空了,不出来等死吗?”
陈默听得发懵。
朝廷打输了仗,遭殃的却是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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