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黥面 大宋文魁,从神童方仲永开始
山、溪同在倒退,只有山中飞鸟乐此不疲地跟隨著马车,“嘰喳”叫个不停。
一只山雀扑棱著翅膀落在倦马头顶,啄起一缕棕色毛髮后便振翅飞走,想必是筑巢去了。
方仲永依旧挨在车夫旁边,他一边朝车辕外晃荡起小腿,一边朝追逐来的飞鸟吹起口哨声。
“方神童,方才山民口中哼唱,可听出什么门道?”
那车夫小心驾著马车,觉得闷了便撩起话头来。
“恩......像是號子歌,兄台得懂闽音,不如跟我说说。”
那车夫一笑,道:“这里的山民以採集和渔猎为生,如搬运数丈的木材或於溪中拉扯渔网这样的事,往往一个人的力气是无法做到的,这需要山民们齐心协力,而號子歌可以使他们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
方仲永听得嘖嘖称奇,心中暗自腹誹道:“以抑扬顿挫的音律来规范劳力作业,这便是古人的智慧啊!”
“受教了。”
“我听县城里的人谈论起你,说你很会诗词歌赋,都说吴大官人很是看重你......”
车夫说著忽然压低身姿与声音,道:“一路来,我看得出吴家小娘子对你可上著心哩!这吴家女婿......可得把握住了。”
方仲永却白了他一眼,吴琼可是王安石小友的一生挚爱,他只是將她当做妹妹一样对待罢了,可没这个心思。
或因那车夫压低身姿的缘故,方仲永隱约瞥见其耳后有一道刺青,应是几个绿豆般大小的刺字。
猛然间,他想起北宋军中有著一套识別身份的刺青制度,称之为“招刺”或“黥面”。
在北宋的兵役制度中,除了禁军三衙精锐外,无论厢兵或是藩兵,皆需於面部上刺字,通常会刺上军队的番號,作战时,一旦主將战死,刺有番號的士兵全部都要连坐。
刺字制度不仅能够防止士兵杀良冒功,也使得从军者难以出逃,一旦被关卡发现“黥面”特徵,会被立即缉捕並处以重罪。
若是罪犯充军,则会多刺一道罪状,称为“刺罪”。
歷史上,名將狄青少年时因代兄顶罪而受到“刺罪”並被发配充军,而那道“刺青”也伴隨著他的一生。
方仲永当即泛起疑惑来,难不成眼前这位赶马的车夫是逃兵?
“兄台,你耳后?”
车夫先是一怔,他伸手摸了摸耳后,半晌后才意识到方仲永话里的意思,毕竟,前一句话他还在劝方仲永要把握机会,忽然回一句“你耳后”属实是感到唐突了。
“方神童是指这道『招刺』吧?”
车夫说著,从腰间掏出一个木牌递给方仲永,方仲永定睛一看,牌上鐫刻著“遣散原籍”四个大字,这才鬆了一口气,將木牌递了回去。
方仲永印象里,“黥面”卒几乎等同於將命卖给了朝廷,一般情况下,除了老弱病残可以退役外,其余者几乎是无法自由离开军队的。
除非朝廷下令遣散,否则,这辈子休想离开军队。
方仲永估摸著眼前的车夫也就三十来岁,正是年轻力壮时,竟也被强制遣散,难道是军队严重超员了?
想想也是,眼下的北宋自澶渊之盟后鲜少战事,军队少有损耗自然越聚越多,裁兵也就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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