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爹,你也不想…… 吾非相,乃摄也
张敬修几兄弟再次色变。
齐齐看向张懋修。
只觉得中了状元郎的老三,是不是疯了。
张敬修身为老大,更是开口训斥道:“老三!怎可如此说爹?父亲为大明首辅,自当是长命百岁,即便朝中有变,也有父亲能庇佑我家。”
首辅能长命百岁,那当年夏言就不会被嘉靖皇帝梟首了。
张懋修心中腹誹著。
扭头反驳道:“父亲这几年身子日益亏损,再这般劳心国事,如何长久?若说庇护,这些年朝中爭斗至此,大哥真当那些人心服口服?我看,难保他们如今是一直心怀不轨,只是慑於父亲威严,不敢轻易造次。”
张敬修又辩称道:“那还有圣上临朝,怎会让那些人胡来?”
张敬修觉得老三大抵是糊涂了,又或者是癔症了,当真是有些杞人忧天。
张懋修却是笑著摇起了头:“大哥,你真当皇帝还是八年前那个刚即位的小孩子?父亲这些年一直严苛教育,可我们这位如今已经成年的皇帝,当真愿意这般?”
说完后,他便转头看向了张居正。
这件事情,其实张居正心里才是最清楚的。
张敬修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老二张嗣修拉了一把。
他在朝中为官也有三年,对朝中的事情自然比老大更清楚一些。
见老大面露疑惑。
张嗣修低声说道:“陛下畏父亲,多过敬父亲。”
说完后,他也赶忙眼神飞快的看了一眼父亲。
张居正面上微微一笑,老二在朝三年算是没白干,老三能有这份警惕也难能可贵,老大稳重日后也可持家。
但他却又看向张懋修:“天下之事,虑之贵详,行之贵力,谋在於眾,断在於独。你叫为父如何能轻易退缩?一旦今日退了,明日那些人便会群起而攻之,这些年做的变法革新,便会满盘皆输。”
张懋修却不甘示弱:“儿子並非要父亲停下变法,不做革新。而是刚柔互用,不可偏废,太柔则靡,太刚则折。刚非暴虐之谓也,强矫而已;柔非卑弱之谓也,谦退而已。”
“如今父亲在位八年,秉国八年,国家日益兴旺,此乃父亲之功。可若是累父亲一人,而致父亲积劳成疾,何谈往后?”
“刚柔並济?”张居正微微一笑:“你这说法倒是有趣,只是国家至此,咱家状元郎觉得又该如何?”
道理嘛。
总是越辩越明的。
既然儿子心中存疑,那就辩论个清楚就是。
自己这些年在朝堂之上,做的不就是这样的事情。
张懋修立马说道:“儿子以为,救国先救己,强国先强身。”
“如今既然朝政已经清明,父亲在朝中又有诸多助力,自可让他们去操办国事,父亲先修养身体,且暂时缓一缓,也正好可以看一看会有哪些人跳出来。”
“此般以退为进,又何尝不是进?”
现在对於张家和自己来说。
那就是只要张居正活的长久,张家和自己才能更安全。
“这几年朝中虽財税充盈,兵备严肃,民生稍稍恢復,可却是父亲呕心沥血所成。若父亲一朝重病,难以坐堂施政,父亲以为届时朝局又会如何?”
张居正眉头不由皱起。
他如今最担心的其实也是这个。
张懋修脸上挤出一抹笑意:“父亲为官多年,又身居首辅之位多年,理当比儿子更为清楚。国家之政,不在一时一隅,而在长长久久。无论是鞭法还是考成,都非一日之功。”
说完之后。
张懋修轻嘆一声。
他先是看向身边的四个兄弟:“二位兄长、四弟、五弟,你们难道希望看到父亲为了国家,而累死任上?”
四人色变,面有动容。
身为人子,自然不希望看到这等局面。
张懋修隨后便目光真挚的看向如今病態显露的老张。
“父亲。”
“你也不想人亡政息吧。”
“您难道不想看到我张家一门两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