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搅动咖啡的手指停顿了半秒。

陈默的心跳如擂鼓，但脸上却露出享受菸草味的愜意表情，甚至还对著老金笑了笑：“谢了啊，哥们儿。”

赌对了！老金的微表情说明，那个烟盒果然有问题！要么是情报的交接需要特定流程（比如必须由他陈默亲手拿走才算数），要么……那根本就是个触发某种机关的信物！

老金沉默地看著他，眼神深处的某种东西似乎暗淡了下去，但隨即又恢復了那种死水般的平静。他慢慢收回手，將那个揉皱的烟盒攥在手心，声音听不出喜怒：“喜欢就好。”

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诡异和沉闷。

陈默知道，此地绝不能久留。他假装看了看窗外，哎呀一声：“光顾著抽菸了，差点忘了约了人看货。哥们儿你先坐著，我得先走了。”

他站起身，放下几张零钱算是咖啡钱，对著老金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步伐不疾不徐，但后背的肌肉已然绷紧。

老金没有阻拦，也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慢吞吞地搅动著那杯凉透的咖啡。

走出咖啡馆大门，傍晚微凉的风吹在脸上，陈默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內衣早已被冷汗湿透。

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交锋，凶险程度远超枪林弹雨！

他不敢停留，也不敢回头，迅速匯入街上的人流，连续拐了几个弯，钻进一条嘈杂的弄堂，藉助系统的反追踪提示，確认没有尾巴跟上，才稍微鬆了口气。

但巨大的疑问和后怕如同乌云般笼罩著他。

老金到底想干什么？那个烟盒里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一副赴死的神情？

自己拒绝接收情报，是躲过了一劫，还是错过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无数个问题没有答案。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漩涡，身边的人和事，真假难辨，敌友不明。

就在他心神不寧地往回走时，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报！

【紧急新闻线索抓取！】

【信息来源：上海无线广播电台整点新闻快讯】

【內容摘要：今日傍晚约六时十分，於法租界贝当路附近一咖啡馆內发生一起爆炸事件，造成一人当场死亡，数人受伤。据初步调查，爆炸源於死者隨身携带之香菸盒內藏有不明爆炸物。死者身份尚未明確，警方怀疑可能与帮派仇杀或恐怖活动有关。详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贝当路……咖啡馆……香菸盒爆炸……一人死亡……

陈默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老金！

他……他死了？！

用那种方式……自毁了？！

巨大的衝击让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广播里那个女播音员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迴荡。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自己拒绝接收情报，他就选择了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一切？那情报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还是说……他的死，本身就是为了掩盖另一个更大的秘密？或者是为了坐实某个身份，切断某条线索？

无数的猜测和恐惧瞬间將他吞没。

他扶著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老金的死，像一个巨大的休止符，强行中断了所有的联繫，也抹去了所有的答案。

但同时，也意味著，那条试图將他拖入深渊的线，暂时断了。

他现在，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

站在上海华灯初上的街头，陈默却感觉如同站在一片漆黑的荒野上，前后左右，皆是看不见的悬崖。

唯一的依靠，只剩下自己，和脑子里那个同样谜团重重的系统。

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看著远处76號那栋阴森大楼的轮廓，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

无论老金是为何而死，无论前面有多少陷阱，路，总还是要走下去。

而且，要走得更快，更狠。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向著那片黑暗走去。

漩涡已然形成，除了迎头撞上，別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