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远远不够 锦衣如潮
虽然只是简单的糙米饭和一小碗油滋滋的炒肥肉,外加一个煮鸡蛋,却已是这个破败家庭许久未有的奢侈。
林婉娘吃得小心翼翼,每一口都细细咀嚼,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眼圈始终红红的,偶尔偷瞄张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活人的生气和巨大的困惑。
张焱吃得很快,他需要能量。
饭后,他让林婉娘烧了热水,用赵奎给的金疮药重新处理了额角和身上几处淤伤。
药粉刺激伤口的痛感让他齜牙咧嘴,却也带来一丝清凉,似乎连胸口的闷痛都缓解了些许。
这一夜,他睡在硬板床上,林婉娘依旧缩在角落打地铺。张焱在黑暗中睁著眼,仔细梳理著原主沈藤残留的记忆碎片,尤其是关於北镇抚司和那位黄百户的信息。
黄百户,黄真。北镇抚司辖下西北署理处的掌刑百户,原主沈藤的顶头上司。
黄真为人十分古板,对下属尤其是像沈藤这种酗酒怠惰、屡教不改的刺头极为厌恶。
原主之所以还能保住这个校尉的职位,主要是因为黄真与原主早已亡故的父辈有那么一些香火情有关,但这点情分也早已被原主耗得差不多了。
记忆里,皇百户最后一次见到沈藤,是在半个月前的一次点卯上,原主因前夜酗酒迟到,被王百户当眾斥责“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並罚了三个月俸禄。
之后原主便一直称病在家,实则是在外廝混,直至“意外”昏死,被张焱取代。
明天去点卯,必定是一场硬仗。张焱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不適感,强迫自己入睡。必须儘快恢復体力,应对一切。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张焱起身,换上那身浆洗得发白的锦衣卫袍服,掛好腰刀。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然不同,多了几分沉静和坚毅。
他试著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依旧酸痛无力,但比昨日似乎好了一点点。
林婉娘早已起身,熬好了稀粥,看到他从里屋出来,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但手脚麻利地盛好了粥。
“我去衙门点卯。”张焱一边喝粥一边说道。
林婉娘身体微微一僵,她没想到张焱会跟她说去衙门点卯的事,这是以前从来也没有过的。
“那……您的身子能行吗?”林婉娘小心的看了张焱一眼,低声问道。
“无妨。”张焱几口喝完粥,站起身:“你看好家。”
说完,他不再多言,推门而出,融入了清晨薄雾瀰漫的北京城。
北镇抚司衙门位於皇城西安门內,森严壁垒,高墙耸立,门前矗立的不是石狮,而是两只狰狞的獬豸,象徵著法纪与刑狱。
张焱按记忆找到西北署理处的籤押房所在院落。刚一进门,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不少。
几个正在交谈或擦拭武器的锦衣卫官校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眼神各异:有惊讶,有鄙夷,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冷漠。
“哟?这不是沈校尉吗?稀客啊,怎么,病好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是个穿著总旗服饰的瘦高个,倚在廊柱上,斜眼看著张焱。
此人名叫孙铭,与原主素来不和,没少暗中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