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反派夫妇改造日常
游辜雪不断地说服着自己,可那一瞬间所看见的小孩的眼睛,像是噩梦一样刻在了他脑海里,难以忽视,难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去。
他在崖上站了许久许久,终于闭目抬手点在自己额上,指尖电弧没入那一枚灯焰纹,一寸寸将它拔离眉心。
寒气即刻侵入经脉,如尖刺扎入丹田,试图冻结他的真元。
游辜雪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重寒霜,紧闭的双眼睫毛上也凝结上霜雪,他指尖托着那一点豆大的火焰,缓缓睁开眼睛。
煞气凝聚于谷底,煞气中所呈现的景象,自然也在谷底,慕昭然只能从谷底仰头,遥遥地看到冰川崖顶之上那一道孤立的身影。
冰原的月色很亮,但渊谷内寒雾弥漫,隔得实在太远,她无法看清游辜雪的模样。
渊谷内的雪族人千年来积聚的悲愤终于在这一夜爆发,他们一个个从躲藏之处走出来,坐在渊谷中心,切割开自己的手腕,用鲜血起了一个献祭的大阵。
随着雪族人一个个地死去,这法阵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当最后一个人闭上眼时,地底轰隆一声巨响,冰面裂开,无数的黑气从裂隙之中喷涌而出,携带满谷冰石聚合成一座巨大的冰雕像。
慕昭然睁大眼睛,不,不是冰雕像。
这些雪族人以生命起阵,用渊谷地底寒髓,共同炼制出一座剔透的冰石石相。
那石相足有百仞之高,身形健硕,堪比一座险峻的冰山,同四周的雪族人一样,身上刻满了雪族的图腾。
冰石石相睁开眼睛,一双虎目煞气逼人,黑色煞气没入它的身体里,化作它体内的血液,不断地沿着图腾循环流淌。
慕昭然的石相坐在她手心里,仰头望向那一尊高逾百丈的冰石相,隔着百年的时光,竟能和对方生出共鸣。
它也是一尊地煞石相。
地煞冰相屈膝蓄力,轰隆一声弹射出渊谷,巨大的力量震碎了谷底,将这些雪族人的尸身埋入碎裂的冰雪之下。
慕昭然仓促回头,崖上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这一段旧日之景从这里骤然断开,慕昭然睁开眼睛,重又回到了现实,她怔愣地站在原地,隔了好久,才从那一段悲烈的旧日之景中回过神来,转头环视了一圈四周的茫茫雪景。
一百年前发生的事迹已经被风雪掩埋,但为何现在又要造出这么一场幻境,让云霄飏和叶离枝来这里,重历一次游辜雪曾经经历过的事?这到底是图什么?
慕昭然暂时想不明白,唤出石杵来,准备返回隐雪城,她能猜到百年前那一尊地煞冰石相去了何处,它怀着雪族人刻骨的仇怨,一定去了隐雪城。
如果云霄飏和叶离枝在这里猎杀的雪兽都是幻象,那么,那一座隐雪城必定也是一座幻境。
她急匆匆地想要御空而起,忽然想起阎罗来,慕昭然四下寻不见他,倒是她手心里的石相勾动手指,一缕煞气钻入雪地中,卷了一个东西丢进她怀里。
“什么东西?”慕昭然抓起来一看,是一截腐朽的木头,木头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残破不堪,她嫌弃地斥责自己石相,“不要什么破烂都往回捡。”
石相:“……”
她抬手准备扔掉,余光扫见那木头形似人手的掌心里有一道灼痕,动作猛地一顿,慌忙收回手来仔细打量,从这灼痕上发现了一缕残留的日精力量。
阎罗先前曾抓过她的熔鞭。
慕昭然艰难地从这腐朽的木头上辨别出一点人形来,没好气地想,这混蛋,竟然是用傀儡分身来见她的,那她之前岂不是亲了一嘴的烂木头?
她想到此处,顿时恶心地吐舌,捏住袖子用力擦了擦嘴巴,她以后再也不会让阎罗碰她了!
木傀损毁严重,想来他的神识已经不在这里面了,慕昭然现在也无法联系上他,骂不着也打不到,更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只好先将这一截残破的木头收进锦囊里,御空往隐雪城而去。
没有了灯焰相护,冰原的寒气对她复又变得残暴起来,寒风扑面,割得她皮肤生疼,刺骨的寒气无时无刻不往经脉里钻。
慕昭然御空的速度很慢,催动着体内日精,时时都在与侵骨的寒气对抗。
雪族人与这冰原地底的寒脉相依相生,这座冰原就像是母亲一样呵护着他们,连寒气都对他们格外温柔,谁能想到,正是因为这份特别,让雪族人成为了燃烧的灯焰。
用雪族血肉所点燃的灯焰护住了隐雪城民众和前来隐雪城的每一个人,那灯焰中想必被隐雪城主做了什么手脚,让每一个点了灯焰的人,都看不清雪族人的真面目,让被蒙蔽之人,成了他们的帮凶。
实在太过歹毒了。
这样一座歹毒的城池,竟然在这极寒之地,繁荣了千年。
慕昭然的石相吞噬了渊谷内残余的煞气,让她在煞气中随着雪族人重新经历了一遍过往,她心疼被蒙蔽而成了他人手中刀的师兄,也怜悯被人屠戮的雪族,心中对那座隐雪城只剩下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