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兵败 朕乃泰始皇
夜风裹挟著硝烟掠过城头,当韩夫人看清城下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时,瞳孔骤然收缩,绣著金线的广袖下,指尖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夜光在项少龙凌乱的甲冑上投下惨白的光影,那张曾经英气勃勃的面容,此刻沾满血污与尘土,唯有望向她的眼神依旧灼热如昔。
“少龙!”韩夫人脱口而出,声音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她下意识地往前迈步,却被贏乐铁钳般的手臂扣住腰肢。她挣扎著推开,换来的却是更凶狠的禁錮,“若不想项少龙死在乱箭之下,就好好听话。”
此刻贏乐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急什么?让他看清楚,你现在是谁的女人。”嘴唇即將落下时,韩夫人猛地偏头,髮簪划过对方脸颊,在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贏乐吃痛鬆手的瞬间,她踉蹌著扶住城墙垛口,声音带著哭腔:“快走!別管我!”
项少龙握紧染血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见韩夫人凌乱的髮髻,看见她腕间那道青紫的勒痕——分明是被粗暴对待的痕跡。“雅芝!我这就来救你!”他的嘶吼惊飞了城头的乌鸦,却换来贏乐张狂的大笑。
“救她?“贏乐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拭伤口,眼底满是戏謔,“来人,把弩车推上来。”隨著吱呀声响,二十架连弩在城头一字排开,黑压压的弩箭对准城下残军。项少龙身后的士兵们慌乱后退,盾牌碰撞声中,有人哭喊道:“將军,咱们只剩三十人了!”
韩夫人望著那些泛著冷光的弩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转身时已换上温婉笑容,莲步轻移重新依偎进贏乐怀中:“大王何必动怒?不过是个將死之人。”
贏乐揽著她腰肢的手骤然收紧,似在惩罚她方才的反抗:“这才算听话嘛。”他故意將她转了个方向,让项少龙能清楚看见韩夫人被迫仰起的脖颈,“说句好听的,本王兴许能留他全尸。“
韩夫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撑著露出嫵媚笑意:“项將军还是早些逃命吧,莫要让妾看了伤心。”每一个字都像钢针般扎进自己心口,她记得三年前与项少龙月下对酌,他说要带她回赵国老家,看漫山遍野的桃。可如今桃谢了又开,他们却隔著生死別离。
项少龙踉蹌后退半步,仿佛被无形的重拳击中。
“记住了,”贏乐突然抽出佩剑,剑尖挑起韩夫人一缕青丝,“从今天起,她叫秦舍人。”隨著他挥剑,那缕乌黑长髮飘飘荡荡坠下城头,落在项少龙脚边。弩箭上弦的机械声此起彼伏,像死神的倒计时。
韩夫人突然踮脚在贏乐唇上轻啄:“大王说话可要算数。”她转身时衣袖翻飞,暗藏的匕首抵住自己咽喉,“若伤他分毫,我便死在你面前。”这句话既是威胁,也是诀別。
贏乐盯著那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终於挥手示意退下弩车。“放他走。”他的声音里带著未消的怒气,“不过,舍人这么关心旧情人,今晚可得好好补偿寡人。”
项少龙望著城头相拥的两人,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悽厉如夜梟,惊起一滩寒鸦。他弯腰拾起那缕青丝,小心翼翼放进怀中,转身时鎧甲上的铜片相互撞击,发出细碎而绝望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