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口，人群里嗡地一下议论开了。

不少人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往贾张氏和她那宝贝孙子棒梗常待的地方瞟。

谁不知道棒梗那小子手最不乾净？院里谁家没丟过点零碎东西？

贾张氏那张老脸顿时像被人抽了一巴掌，涨得通红，张嘴就要嚎。

刘海中赶紧打断，生怕这老婆子坏事，他指著陆少平，痛心疾首地摇头。

“刘主任您听听，他还在狡辩，谁嫌钱多烧手啊？每个偷东西的被抓前都说自己冤枉，我看他就是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才干一年，攒下几个钱？眼看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吧？这年头娶个媳妇儿容易吗？”

“三转一响不要钱？粮食当聘礼不要钱？就凭你那点工资，猴年马月能攒够？我看你就是想偷点公家的东西，换钱娶老婆！”

贾张氏被陆少平那句贼手贼脚戳了肺管子，也顾不上装腔了，立刻尖声附和。

“对对对，二大爷说得在理。少平啊，你这孩子，心思重！”

“想媳妇想魔怔了吧？可再想也不能偷公家的啊，那是挖社会主义墙脚，是犯罪！”

这俩人一唱一和，一个唱白脸假痛心，一个唱红脸猛揣测挖坑，句句不离为你好。

实则句句都在往偷盗动机上生拉硬拽，往死里坐实陆少平的罪名！

这做派，隔著空气都能闻到那股子道貌岸然的酸臭味儿。

陆少平像是被他们这副嘴脸气笑了，他抱著手臂，肩膀微微抖动，嘴角掛著一丝无比冰冷的弧度。

那笑声带著毫不掩饰的寒意，让刘海中接下来的规劝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哟呵？”陆少平抬起眼皮，目光像淬了冰的钉子，先狠狠钉在刘海中那张虚偽的胖脸上。

“二大爷，听您这意思，人证物证您都攥手心里了？这么急著给我盖棺定论？”

“还有您，贾老太太，您这张嘴，上下两片皮一碰，就能把人往死路上推。”

“您二位空口白牙就给我按上偷盗公物的罪名？污衊我名声？很好！”

他话音一顿，那股子狠劲儿猛地爆发出来，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刘主任在这儿，正好做个见证，今天这事儿简单！”

“这屋子，你们隨便翻。要是真搜出那批钢料，我陆少平认栽，是送公安还是开除，隨你们处置！”

“可要是搜不出来，就证明你诬告陷害我！”

“这事儿，我陆少平就是闹到厂长办公室，闹到区里、市里，也要告你个污衊工人阶级，扒了你这身皮，別以为七级工就能胡作非为！”

这话砸得刘海中眼皮狂跳。

不等他反应，陆少平那杀人似的目光已经懟到贾张氏面前，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子血腥气。

“至於你，贾老太太。你在这院儿里撒泼打滚耍横的日子够长了，诬陷我？行！”

“要是搜不出东西来，证明你满嘴喷粪坏我清白，老子就算背上不敬老的罪名，今天也当著街坊四邻的面，撕烂你这张老不死的臭嘴！我看以后谁还敢红口白牙乱放屁！”

这番杀气腾腾、毫无顾忌的话，如同滚油泼进了冰水。

贾张氏嚇得嗷一声，下意识捂著自己的嘴后退一步，惊恐地看著眼前这个突然凶狠得判若两人的陆少平。

刚才那点装腔作势全变成了真真切切的惧怕！

保卫科主任刘拴柱眉头拧成了疙瘩，眼前这局面也让他有点头大。

他此行的目的很清楚，搜查才是重点，看这两方人在这儿吵出来也没用。

他乾咳一声，声音带著惯有的官腔，压住了乱鬨鬨的场面：“行了，都別吵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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