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平脸上那点看戏的表情慢慢收了起来，眼神里的玩味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讥誚。

他轻轻呵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阎埠贵那点刚燃起来的热情。

“三大爷。”陆少平开口了，声音带著点拖长的调子，慢悠悠的，透著股子凉气。

“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听著…这么烫耳朵呢？”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咯噔一下：“少平，你…你这话啥意思？”

“三大爷可是真心实意为你好，为咱们院儿好…”

“为我好？”陆少平嗤笑一声，直接打断他，眼神扫过阎埠贵那张写满算计的老脸。

“为我好，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让我替你们这帮子人操心费力，担惊受怕？”

他往前踱了一步，逼视著阎埠贵，语气陡然转冷。

“您刚才说您老了，不中用了？威望不够？”

“我看不见得吧？您这算盘打得，比谁都精，威望？您多高的威望啊！”

“刚才一大爷二大爷栽赃我的时候，您那反了天了的嗓门，可比我喊民兵还响亮呢！”

“那股子正气凛然，嘖嘖嘖，全院儿谁比得上您啊？”

“怎么？现在那俩老东西进去了，您这威望唰一下就回来了？还要我帮衬著？合著您这威望，是看人下菜碟，专门挑软柿子捏的？”

阎埠贵被他懟得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哪里能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能说？

他嘴唇哆嗦著：“少平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这么说话怎么了？”陆少平声音拔高，带著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儿。

“我陆少平就这脾气，眼里揉不得沙子，尤其是见不惯您这种蹬鼻子上脸的！”

他猛地转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向刚才还七嘴八舌奉承他的邻居们。

“还有你们！”他手指一点，直接戳向许大茂。

“许大茂，刚才一大爷问你话的时候，你个龟男缩得比王八还快，这会儿蹦躂得挺欢啊？”

“墙头草都没你倒得快，怎么著？指望我挑担子，你好在底下捡便宜？想得美！”

许大茂被他点得脖子一缩，脸上的諂笑僵住了，訕訕地不敢接话。

“秦淮茹！”陆少平目光转向她，毫不留情。

“秦寡妇，你这眼泪收放自如的本事，不去唱戏都可惜了！刚才是谁哭哭啼啼说我偷东西害你揭不开锅的？”

“现在一口一个少平兄弟，一口一个听我的？川剧都没你会变脸的。”

“你这脸皮，比你家棒梗偷摸顺走的窝头还厚实吧？想让我做主？行啊，先把你们家棒梗偷鸡摸狗的毛病给我掰正了再说！”

秦淮茹被他骂得脸色煞白，嘴唇都咬出血印子，眼泪是真在眼眶里打转了。

可这回，是羞愤的泪。

“贾张氏！”陆少平可没轻易放过他们，他又转向那三角眼的老太婆。

“刚才拍大腿拍得挺带劲？还打小就看著不一般？刚才堵著我门骂小畜生的是谁？”

“变脸变得这么快，也不怕闪著您那老腰？想吃肉？行啊，拿钱来！”

“別想跟以前似的，腚往地上一坐，哭著喊著腆著张老脸就想白嫖！”

贾张氏气得浑身肥肉直哆嗦，三角眼翻白，指著陆少平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个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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