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信你，可你也知道，风言风语的事儿，不怕没根据，就怕有人推波助澜。”老李嘆口气，“你可记得，咱这村子的小道消息，比城里的报纸跑得快。”

中午，陆少平去了供销社，想把剩下的野鸡卖了换点白面。刚进门，就看见柜檯那边站著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德柱。

他穿著一件旧呢大衣，脸上掛著笑，可那笑像冰一样凉：“哟，这不是少平吗？猎得不错啊。”

“托福。”陆少平把野鸡放在柜檯上，“收几斤白面。”

赵德柱不急著走，反而慢悠悠地说：“听说你厂里年底要评先进个人？这可是个露脸的机会。”

“评不评无所谓，我干好自己的活就行。”陆少平语气平淡。

“那可不一定。”赵德柱笑了笑，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划过来，“有些事，你干得好，可不代表別人看你顺眼。你说呢？”

陆少平没接话，只是看著柜檯员过秤、装袋。

赵德柱拍拍他肩膀：“少平啊，做人嘛，得懂得避避风头。不然，风颳起来，可不只吹灭炉火。”

他的话像暗地里的刀锋，收了就走，留下一股子冷意。

晚上，王福生又来了。

“今天在供销社碰到赵德柱了？”他一进屋就问。

“嗯。”陆少平把经过说了。

王福生皱眉：“他这是明著敲打你。”

“我不怕敲打，我怕他搞阴的。”陆少平沉声说，“福生，你帮我打听一下厂里谁跟他走得近。”

王福生点头：“行。我怀疑——那两个人，你也认识。”

“谁？”

“一个是车间副主任杨宝林，一个是仓库的小刘。杨宝林贪便宜，赵德柱给他家修过房；小刘好赌，欠了外面一屁股债。”

陆少平握紧拳：“看来这狼王不是白叫的。”

“可你得记住——”王福生压低声音，“猎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要是真想对付他，就得先盯著他下手的路子。”

陆少平点了点头，炉火的光映在他眼里，像是要把积雪融化的那一团暗火。

第三天，厂里传来消息——一批港口的货，手续又被卡了，这次负责的是仓库的小刘。

“少平，这事你知道吗？”老李在车间拦住他。

“我刚听说。”陆少平心里已经有了数，“小刘昨晚是不是没回家？”

“你咋知道的？”老李惊讶，“他媳妇今天早上还找人打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