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论书里书外,都没有钱摆不平的事情... 在温瑞安书中,从执掌家门开始!
“梁艷丽虽拼死保全『太平门』根基,但两家至此结下血海深仇。”
“故而各自立下『遇梁杀梁,见何斩何』的门规。”
“不知晚辈所言,可有不妥之处?”
何安话音方落,台阶下两家子弟的目光便如刀剑般交错。
梁家子弟的手指已悄然扣上兜內的暗器,何家眾人则不动声色地按住袖中的兵器。
双方虽未出手,但紧绷的肌肉与微微前倾的身姿,无不昭示著一触即发的杀机。
残破的古塔在月色下投下狰狞的阴影,那阴影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將眾人笼罩其中。
塔身上斑驳的裂痕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目,仿佛一道道未愈的伤口。
风穿过塔身空洞的窗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与眾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空气中瀰漫著铁锈与尘土的气息,令人喉头髮紧。
几只乌鸦突然从塔顶惊起,黑色的羽毛飘落在对峙的双方之间,更添几分肃杀之意。
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让本就紧绷的神经又添几分警觉。
冰冷的月光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些影子在地面上纠缠不清,如同两家纠缠百年的恩怨。
不知是谁的佩刀在鞘中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这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残塔最高处的砖石突然鬆动,几块碎石滚落下来,在石阶上弹跳著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所有人的手都不自觉地紧了紧兵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塔身上那些古老的刀剑痕跡,在此时看来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诉说著往日的血腥。
两人鼻间同时溢出一声冷哼,紧绷的气氛才稍稍鬆动。
“哈哈,何门主倒是说得清楚明白。”
梁三魄忽然转身,月光在他刀削般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食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玉扳指,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当年为这等荒唐事闹得同门相残,现在想来,確是愚不可及。”
石缝里一株野草被风压得贴地颤抖。
梁三魄靴尖碾过草叶,声音忽然沉了下来:“轻功腿法本就如阴阳相生。”
“古人云『腿为基、身为用』,缺了哪样都是瘸腿的功夫。”
他话锋一转,袖中手指微微蜷起,“可规矩终究是先门主定下的...”
檐下铜铃突然“叮”地一响,梁三魄抬头望向被云层半掩的月亮,喉结滚动:“倒是『下三滥』背弃血盟,反手就要吞併『太平门』的做派...”
他猛地转头,衣摆扫起地上积尘,“何门主今日既然来了,不妨说说高见?”
何安负手立在月影交界处,青衫下摆纹丝不动。
他开口时,身后何家子弟的隨身兵器,齐齐发出细微錚鸣:“此事,確是何家理亏。”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铁砸进雪堆,何家眾人倒吸凉气的声音惊飞了檐上夜梟。
何安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继续用那种碾碎核桃般的语调道:“干涉別派內务,本就是江湖大忌,此为一不仁。”
云层完全遮住了月光,何安突然向前迈出半步,腰间玉佩“啪”地撞在剑鞘上:“背盟在先,又谋吞併,此为二不义。”
他每说一个字,石阶上的砂砾就跟著震颤,“桩桩件件,江湖同道有目共睹。”
寒风卷著细碎砂砾在青石阶上刮出呜咽的声响,几片枯叶悬在檐角颤抖,仿佛被无形剑气钉在半空。
他负手踱步望天,鏗鏘有力的继续说道:“自我执掌门户以来,以『忠义』二字重树门风,此乃『下三滥』立身之本,寧可断首也不敢辱没这二字。”
一片枯叶终於挣脱束缚,飘摇落在两人之间。
何安“啪”的一击掌心,惊得那叶子又跳起三寸:“圣人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忽然提高声量,震得残塔匾额嗡嗡作响,“我何家儿郎...”
这句话像柄出鞘的剑,劈得满院落叶四散惊飞。
何安靴底碾碎那片飘摇的枯叶,字字如钉:“敢认三十六桩错,就敢改七十二般过!这般肝胆——”
他忽然大笑,惊起满树棲鸦,“有何不敢示人?”
云隙漏下几缕月华,若碎银织成的丝线,温柔垂落,將残塔悄然笼进一片澄澈的银霜里。
何安的话音方落,空气骤然凝滯。
何家子弟们原本低垂的头颅渐渐昂起,被门主鏗鏘之言激得胸中热血翻涌,十数道挺直的脊樑在斑驳月影中投出森然轮廓。
对面梁家阵营里,几位年长者的衣袂无风自动,年轻子弟则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兵器,眼中闪烁的光芒说不清是警惕还是钦佩。
“好!好!好!”
一旁突然爆出三声喝彩,只见梁三魄仰天长笑,笑声捲起满地枯叶簌簌作响,“何门主这番话说得当真漂亮,字字珠璣,句句在理啊!”
他笑声未歇,忽然五指收拢將飘至面前的落叶碾作齏粉,嘴角噙著意味深长的弧度:“不过嘛...”
声音陡然转冷,“江湖上素来是刀剑比舌头硬,道理再通透,终究要见真章。”
梁三魄的面容被漏下的几缕月光,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他缓缓抚过身旁斑驳的石壁,指尖与风化的砖石摩擦发出沙哑的呜咽:“既然何门主亲口承认贵派背盟在前...”
突然掌力一吐,墙缝间的枯草应声而断,“不知对『太平门』那些死伤的子弟们...”
一掌拍在残塔立柱上,震落簌簌尘灰,“打算用多少诚意来补?”
流云漫捲,忽而裂开一道缝隙,森冷的月刃倏然垂落,將枯叶斩作漫天残屑,纷纷扬扬坠向深渊。
那座孤峙的残塔犹如一柄锈蚀的断剑,其嶙峋的轮廓在山脊线上撕开一道血痂般的裂痕。
“盐道,三年。”
何安指尖轻撩过流泻的月光,唇角微扬间掷地有声:“如何?”
话音未落,梁门阵中已如沸水炸锅,何家眾人尚在怔忡之际。
“轰”地一声青石迸裂,飞溅的碎石硬生生截断满场譁然。
梁三魄虎目圆睁,喉头滚动著挤出颤抖的称谓:“何门主...”
“此话,当真?“
“千真万確!”何安屈指轻叩夜空,衣袂翻飞间不疾不徐道:“前辈只需答我一问——“
“『下三滥』割让三年盐利,可能浇熄两家百年烽烟?”
清冷月华正漫过残塔断垣,在龟裂的砖石纹路里注入水银般的柔光。
梁三魄忽的朗声长笑,蒲扇般的铁掌凌空劈下,与何安的手掌撞出金石之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