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再等等。”逢山轻声安慰可乐，同时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可乐仰起头，水汪汪眼晴望著爸爸，听懂话再次安静下来。

这时。

小区金属柵栏门在风中缓缓打开，发出沉重的金属摩擦声。

虎子、小、黑皮、黑蛋面色沉默，同样穿著一身肃穆的黑色衣服，踩著满地被风吹落的枯叶，缓缓走到逢山面前。

逢山没有说话，目光在每个人身上短暂停留，隨后默然点点头。

伸手拉开商务车副驾的车门，坐进去后，顺手將可乐放在腿上，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几人也跟看钻进车里。

黑皮拉开后排车门，动作带著几分僵硬；虎子扶著小让她先上车，自己隨后小心坐在身旁；黑蛋最后一个上车，车门滑轨无声將车门合上。

车子无声启动，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刮落零星的雨滴。

车窗外，树枝仍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天空愈发阴沉，隨时都会降下倾盆大雨。

一路上，车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车子行驶时轮胎碾过积水声音，以及偶尔响起的可乐喵喵声。

海城南区公墓，阴沉天色压得人喘不过气。

狂风捲起枯叶在空荡荡天空打著旋。

墓地工作人员穿著笔挺的黑色西装，领口別著小白，却被风吹得歪歪扭扭。

有人缩脖子搓手，皮鞋在石板路上来回蹭动，试图驱散脚底的寒意。

“今天谁要参观，经理一大早让我们迎接？”一个年轻员工裹紧外套，牙齿打著颤小声嘀咕。

身旁老员工警了眼站在人群前方、油光满面的胖子，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啊，今天有个大客户迁坟，就是山顶那块vip墓地。”

“哦呦，那块500多万的墓地，还真有冤大头买？”年轻员工瞪圆眼晴。

老员工笑一声，从兜里掏出烟盒，发现风太大点不著火，又烦躁塞回去。

“你刚休完假不知道，那块地上个星期卖了，全款一次性交清，还交了30年的服务费。”

“我草，这么有钱。”年轻员工咂舌，目光不由望向云雾繚绕的山顶。

另一个扎著领带的员工凑过来，神神秘秘压低声音，“这算啥，我们工程部这个星期一直都在山顶干活。”

隨后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光一棵枫树都要20万，听说是空运来的，带土球移栽，

如果死了卖家不管，买家重新出钱买。

眾人倒抽冷气声音被风卷看散去。

远处传来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响。

胖乎乎经理突然挺直腰板，抬手整了整歪斜的领带。

原本不耐烦的神色瞬间换上諂媚的笑，偷拍低声低声呵斥。

“都別逼逼了，正主来了！”

黑色奔驰商务车正衝破漫天乌云，缓缓驶公墓大门。

议论声像被掐住脖子般夏然而止，十几个工作人员齐刷刷声。

胖经理三步並作两步衝到车旁。

不等车门自动解锁，已弓腰伸手拉开车门，西装后襟被风掀起老高，露出半截白衬衫。

“逢先生！”

“没迟到吧！”逢山抱著可乐跨出车门。

“没迟到，您还来早了！”胖经理赔著笑，眼角皱纹挤成一团，殷勤伸手要接逢山夹在骼膊下的黑色手包，却见对方不著痕跡避开，只好尷尬挠挠头。

站在公墓门前的工作人员们，盯著商务车上陆续下来的虎子、小几人，再看胖经理点头哈腰的模样，没人露出半分嘲笑。

毕竟谁都清楚。

那块山顶墓地光是服务费都够普通人挣半辈子。

老板吃肉，经理啃骨头。

自己这些小兵能跟著喝口汤就不错了。

挣钱嘛！

腰弯得低点，不寒。

按照事先制定好的流程，十余名工作人员齐刷刷朝逢山一行微微鞠躬，齐声喊道。

“逢先生好！”

“谢谢，你们辛苦了！”逢山抱著可乐，带著小几人郑重回礼，

起身后，回头看向黑皮，胳膊下压著的黑色手包露出稜角，微微晃了晃。

黑皮心领神会，快步上前接过手包。

拉链拉开的瞬间，露出整整齐齐码著的一叠白色纸包。

紧接著，黑皮走到工作人员面前，从最左侧开始，依次递出一封白包，每递出一份，

都诚恳道一声。

“谢谢，辛苦了！”

接到白包的工作人员指尖刚触到纸包。

轻轻一捏便感受到厚实质感，掌心顿时传来温热。

有人瞳孔微缩，想咧嘴笑又强忍著，硬生生將笑意成紧绷嘴角，只沙哑著嗓子挤出一句。

“客气，应该的。”

风掠过公墓，吹得路边松树枝条作响。

混著此起彼伏的道谢声，在肃穆陵园门前里盪开。

逢山单独从口袋里拿出厚实的一封白包，纸包边角还压著淡淡摺痕，显然是特意挑出的。

递过去时，有意无意提点胖经理一句。

“以后，张经理多费心。”

胖经理小眼睛瞬间亮如灯泡，喉结上下滚动著接过白包。

塞进西装內袋时动作快得像藏私房钱。

同时嘴角抽搐著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油光满面的脸都快笑出褶子。

“逢先生，您太客气了！以后您放心，每天我都安排保洁去您妻子墓地多转转，落叶、灰尘保证扫得比自家客厅还乾净！逢太太墓前的香烛鲜，我也盯著专人每天换新！”

逢山微微頜首，目光扫过远处林立的墓碑。

山风卷著细沙打在可乐的鼻尖，肥猫不安是鸣咽两声，逢山轻抚猫毛，语气平静，

“那就多谢张经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