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任何刺耳的杂音，都没有出现。

取而代代，是一阵极其轻微的、流畅的、充满了力量感的……电流声。

紧接著。

“呜——”

那台冰冷的、绿色的钢铁巨兽，它的指示灯，一盏接著一盏，亮了起来。

然后，那根比碗口还粗的主传动轴，开始缓缓地，转动。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化作了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残影！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没有丝毫的抖动！

没有丝毫的杂音！

只有一种声音。

一种钢铁在最完美的状態下，高速运转时，才会发出的、令人心醉神迷的……咆哮！

那咆哮，低沉，雄浑，充满了力量！

像一头沉睡的雄狮，在宣告自己的甦醒！

像一首最雄壮的、属於工业时代的、胜利的凯歌！

“动了！动了！”

“天哪！它动了！”

“听这声音！听听这声音！”那个老工程师，激动得老泪纵横，“这……这比新机器的声音，还要顺畅！”

他手忙脚乱地拿起百分表，冲了上去，將表头，轻轻地贴在了高速旋转的主轴上。

下一秒。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呆呆地看著百分表上，那根纹丝不动的指针，像一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像。

“怎么样？！”杨卫国急切地问道，“误差多少？！”

老工程师缓缓地，转过头。

他的脸上，是一种混杂著狂喜、崇拜和极度自我怀疑的、扭曲的表情。

他举起那块百分表，声音颤抖得，不成腔调。

“零……”

“厂长……”

“是零啊！”

“跳动误差，是零啊！！！”

轰！

整个车间，在这一瞬间，彻底沸腾了！

“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任何机械传动，都不可能做到绝对的零误差！”

“跳动误差不是零，而是这百分表精度不够，测不出来如此小的误差了！”来昊昆施施然的说道。

工人们，工程师们，全都疯了！

他们欢呼著，跳跃著，像一群贏得了世界盃冠军的孩子！

杨卫国和李怀德，也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们衝上前，一把抓住来昊昆的手，用力地摇晃著。

“小来同志！不！来师傅！”杨卫国已经语无伦次了，“你……你真是我们厂的宝贝！是咱们国家的宝贝啊！”

李怀德更是激动得直拍来昊昆的肩膀：“我就说！我就说小来同志是个人才！厂长，您看，我没说错吧！”

来昊昆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

他看著眼前这群激动得近乎失態的、平时高高在上的领导和工程师们，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

在这个轧钢厂，在这个充满了钢铁和汗水的世界里。

他，来昊昆。

就是神。

是那个，能让钢铁，都为之咆哮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