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这口吻，这颇为耳熟的一句话，自己在很久以前听过。

刘准眼神恍惚一瞬，想起了他与赵乐初次见面的那天。

晚风森冷，细雨连绵，天空沉暗下来，夜色漆黑粘稠。

被关在铁笼里，裤襠里发散的尿骚味充斥鼻腔，他满眼恐惧瞧著窝棚下的拾荒男人生火烧水。

即將成为別人的盘中餐，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如此漫长。

这家的女人拐来了一个身体更为瘦弱，年岁比他还小的男孩。

女人用温柔的声音说著好听的话语，实则却如地狱恶魔在低吟，他就是这么被骗过来的。

这时，他不知道心底哪里涌出来的勇气，大声喝喊：“快跑！”

抄起木棍敲打铁笼，男人瞪眼冷笑，“来都来了，哪里跑得了？”

可是下一秒，男孩突然扑到男人背后，用金属片扎穿了男人的脖颈。

颈部大动脉破损，男人的鲜血犹如喷泉涌动，洒满窝棚內外。

女人惊慌失措，惶恐尖叫，忙不迭寻找武器。

那男孩却抢著时间，合身撞入她的怀中，乾脆利落地把金属片捅进女人的心口。

铁笼里的他傻傻瞧著男孩给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和女人补刀。

男孩转过身来，撬开铁笼，朝著他笑：“我叫赵乐，你呢？什么名字？”

“刘准。”他唇齿微颤，给出回答，然后指著血泊中尸体，“你杀人了！”

“不，我只是杀了两头畜生。”

男孩语气鏗鏘，稚嫩面庞染血。

刘准一辈子都忘不掉男孩的双眼，就如暗夜中的炬火。

明亮，坚定，充满希望。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男孩的面庞与兄弟的面庞重合在一起，眼神依旧，不曾改变。

刘准轻咳一声，压低嗓音：“獒犬？飞鹰？还是黑熊？”

赵乐摇头。

刘准挑眉，“难道是莫承？！他可是鬣狗帮的三当家，可不容易干掉……”

赵乐直勾勾凝视刘准，吐出两个字，“全部。”

“啥意思？”刘准眼睛连续眨巴，脑袋有些发懵。

“字面意思。”赵乐扯了扯嘴角，拿起毛巾擦拭身上的雨水。

刘准唇齿微动，还想询问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受了伤就好好养身体，別操心太多。”赵乐把刘准按回床铺上躺著，“不论是谁问你，今天夜里我都没有出去过，知道了吗？”

“你究竟干了什么？”刘准疑惑。

赵乐道：“我屠了鬣狗帮的一个据点。”

闻听此言，刘准满脸愕然，惊讶得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漏出些不该外漏的声响。

阿乐嘴里说的全部，原来是这个意思！

以一己之力杀光鬣狗帮整个据点的人，莫承、獒犬、飞影、黑熊，还有七八十个绿毛……

换了其他人说这话，他只当是傻叉吹牛皮，忘记打草稿，但阿乐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可能在这种大事上忽悠自己。

啪~~~~

刘准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脆响在黑暗中迴荡。

赵乐拽住刘准的手腕，“你干嘛？”

刘准眼角滑落泪珠，双目通红，眼白遍布血丝。

“都怪我无能，才会让阿乐你一人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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