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陌路相逢 煌煌少年行
云门山的晨雾裹著松脂香,在青石小径上织成张薄薄的网。
华黔云扶著苏綰翻过最后道山樑,少年拎著的竹篮里,半块麦饼的碎屑撒在蕨类植物上,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蜜罐。苏綰被烧伤的裙角在露水里沾了片枯叶,软鞭梢的倒刺勾著根松针,隨著脚步轻轻晃动。
“前面就是秘库后山的『一线天』。”华黔云的绕指柔在掌心转了个圈,剑穗上的红绳缠著片朝霞染过的竹叶,“过了这道峡口,就能看见燕帮主说的烽火台。”
少年突然指著峡口的阴影,那里蹲著个穿锦袍的青年,正用匕首削著根树枝,银带束著的长髮在晨雾里泛著乌光。他身边的青石上摆著个酒葫芦,葫芦嘴还冒著热气,显然刚到不久。
“是官家人?”苏綰的软鞭悄悄缠上手腕,鞭梢的倒刺抵住掌心——锦袍上绣著暗纹的龙形,是皇室宗亲才敢用的纹样。
青年突然抬头,匕首在晨光里划出道银弧,精准地射向华黔云身后的灌木丛。只听“嗷”的声惨叫,只偷猎的野狼拖著流血的前腿窜进密林,匕首的柄上还沾著撮狼毛。
“三位可是从山溪那边来?”青年的声音带著爽朗的笑意,左眉骨处有颗极小的硃砂痣,像被朝霞吻过的印记,“刚才听见那边有廝杀声,还以为是来俊臣的人在祸害百姓。”
华黔云的绕指柔在袖中微沉。青年的右手食指比常人粗半分,指节处有层薄茧——那是常年握弓却突然练剑的痕跡,绝非普通的皇亲国戚。
“公子认识来俊臣?”苏綰的软鞭鬆了半寸,却依旧保持著戒备。
“认识。”青年笑著起身,锦袍在晨雾里展开,像只展翅的鹰,“去年在洛阳,亲眼见他把个卖炭翁的女儿抓进丽景门,只因那姑娘长得像废太子的侍妾。”他將削好的树枝扔给少年,“拿著防身,这山里有不少被猎人伤过的野物,凶得很。”
少年怯生生地接过树枝,突然指著青年腰间的玉佩——那是块羊脂白玉,上面刻著半朵紫藤,与华黔云怀里的那半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朵。
“你是……”华黔云的剑穗突然绷紧。
“在下李隆基。”青年解下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口,酒液顺著嘴角流到脖颈,在晨光里闪著亮,“只是个爱管閒事的旅人,不是什么官家人。”
苏綰的软鞭突然指向他的靴底,那里沾著块暗红色的泥——是山溪下游的化骨散残留物,只有昨夜在溪边廝杀过的人才会沾上。
“昨夜溪水里的火,是公子放的?”
李隆基的酒葫芦顿在唇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峡口撞出回声:“姑娘好眼力。本来想帮几位解围,没想到你们自己解决得乾净利落。”他的目光落在华黔云左耳后的硃砂痣上,“华家的小公子?”
华黔云的绕指柔瞬间出鞘,剑光在晨雾里划出青弧,却在距李隆基咽喉三寸处停住。他看见青年坦然闭上眼,眉骨的硃砂痣在晨光里泛著浅淡的光,竟与李贤有几分相似。
“你认识我祖父?”
“认识,也不认识。”李隆基缓缓睁开眼,指尖轻轻推开剑刃,“你祖父在东宫当侍卫时,曾替我父亲挡过刺客。但他后来投靠武后,我们就再没来往过。”
少年突然拽住华黔云的衣角,小手指向李隆基的酒葫芦——葫芦盖內侧刻著个极小的“李”字,与李贤竹杖里的玉芯同出一辙。
“你是……”
“废太子是我三伯。”李隆基的酒葫芦在掌心转了个圈,“我这次来云门山,是想拿回他藏在秘库的《汉书》,里面有他批註的《贞观政要》。”
苏綰的软鞭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却被对方反手扣住脉门。青年的指节泛著健康的淡红,掌心的温度比常人高半分——那是常年练內家拳的徵兆,內力竟比华黔云还深厚。
“放开我师父的徒弟!”少年举著树枝就往李隆基腿上打,却被对方轻轻捏住手腕。
“有趣的孩子。”李隆基鬆开手,从怀里掏出块桂糕,用油纸包著,还是温热的,“这是青州府最好的点心铺买的,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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