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章 夜漏谋逆  煌煌少年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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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夜漏滴到三更时,中宗李显的锦袍已被冷汗浸透。他攥著传国玉璽的手在发抖,玉质的冰凉透过掌心传到心口,却压不住那股从脚底窜起的寒意。紫宸殿的烛火明明灭灭,照在空荡荡的龙椅旁,昨夜安乐公主摔碎的茶盏还没收拾,碎片在地上闪著冷光,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宣太平公主入宫。”皇帝的声音嘶哑,对著空荡的殿宇下令,惊飞了樑上棲息的夜鷺。內侍刚要应声,却被他按住手腕,“悄悄去,別惊动任何人。”

三更的梆子声在宫道上迴荡时,太平公主已踩著月光走进偏殿。她的凤釵卸了大半,只留支素银的,玄色披风上沾著夜露,手里攥著半块烤焦的胡饼——那是从宫外带来的,此刻还带著市井的烟火气。

“皇兄深夜召我,可是为了……”太平公主的话没说完,就被中宗拽到屏风后。皇帝的手指冰凉,死死攥著她的衣袖,龙袍的盘扣蹭著她的手背,带著急惶的颤抖。

“婉儿,你得帮朕。”中宗的声音压得极低,鬢角的白髮在烛火里格外刺眼,“韦氏要反,安乐那孽障也跟著掺和,她们连突厥人都敢引,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他从袖中掏出块玉佩,上面刻著“李”字,是太宗时期的旧物,“这是兵符的信物,你拿著,羽林卫的旧部还认这个。”

太平公主的指尖触到玉佩的刻痕,冰凉的玉质下仿佛能摸到兄长的心跳。她看著中宗眼窝的青黑,想起儿时两人在洛阳宫的梨树下分食胡饼的光景,那时的皇兄还不是皇帝,只是个怕母亲的少年,此刻却像株被风雨摧折的老树,在皇权的漩涡里摇摇欲坠。

“皇兄放心。”太平公主將玉佩塞进袖中,玄色披风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瓷片,“羽林卫左营的统领是我奶娘的儿子,右营的校尉曾受先皇恩惠,只要有兵符,他们就敢动。”她的声音顿了顿,“只是……韦后把持朝政多年,红袖卫遍布洛阳,硬拼怕是……”

“朕知道。”中宗突然剧烈咳嗽,咳得腰都弯了下去,锦袍的前襟沾著咳出的血沫,“朕不指望能立刻除了她们,只求你护住隆基。”他抓住太平公主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潞州的战报说,他在那里聚了不少人心,那是李唐最后的指望了。”

屏风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瞬间噤声。安乐公主的笑声像银铃般飘进来,混著韦后凤釵的轻响:“母后,您看这新制的『牵机药』,太医说无色无味,只需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让人……”

声音在殿门口停住,韦后的凤袍扫过屏风的流苏,带著股浓烈的龙涎香:“陛下睡了吗?臣妾燉了燕窝。”

中宗与太平公主交换了个眼神,兄妹俩的呼吸都屏住了。太平公主悄悄退到屏风后的暗格,那里是太宗时期修的密道入口,只容一人侧身通过。中宗將玉璽塞进怀里,整理好锦袍,强作镇定地应道:“进来吧。”

韦后牵著安乐公主走进来,凤袍上的珠翠与女儿的金釧撞出细碎的响。燕窝汤盛在白玉碗里,热气腾腾,香气却有些异样,混著种不易察觉的杏仁味。安乐公主的百鸟裙扫过地上的碎瓷,眼神在中宗身上打转,像在打量待宰的羔羊。

“陛下今日气著了,喝点燕窝补补。”韦后亲手將碗递过来,指甲涂著蔻丹,在玉碗边划出抹妖冶的红,“臣妾已责罚过安乐,她年轻不懂事,陛下別往心里去。”

中宗的目光落在碗里,燕窝的丝絮在汤里浮浮沉沉,像无数条细小的蛇。他想起太平公主刚才的眼神,那是让他拖延时间的示意,便接过碗放在案上,慢悠悠地摩挲著碗沿:“朕今日是动了气,毕竟……幽州三城是先帝打下来的,不能说给就给。”

安乐公主的金釧突然响了响:“父皇就是胆小!当年若不是母后在房州陪著您,您早被武则天赐死了!如今让您赏几座城给突厥,还推三阻四!”

“放肆!”中宗猛地拍案,案上的玉璽震得跳起来,“那是割地求和!是亡国之举!”他的目光扫过韦后,“你也是从房州过来的,难道忘了那时的苦?”

韦后的笑容僵在脸上,凤釵的珠翠晃得人眼晕:“陛下累了,该歇息了。”她示意安乐公主退下,自己却捧著燕窝碗不走,“这燕窝凉了就不好喝了,臣妾餵您?”

中宗看著她凑近的脸,突然觉得陌生。这张脸陪他在房州熬过了十五年冷寂,那时她的手冻得生疮,还给他缝衣;可现在,她的指甲涂著蔻丹,眼神里的欲望比当年武则天的还炽烈。他突然想起太平公主的话,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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