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剑落画收 煌煌少年行
“鐺!”又一次碰撞,普济只觉拳上传来一股奇异的力道,竟带著他的內劲往回倒涌,胸口一阵发闷,忍不住后退半步。
就是此刻!
华黔云眼中精光一闪,一直蓄而不发的潮汐劲骤然运转。绕指柔剑不再被动防御,如涨潮的浪头般向前递出,剑尖带著绵密的劲气,不疾不徐,却封死了普济所有闪避的方向。
这一剑看似平淡,普济却觉得浑身一僵,仿佛被潮水困住的礁石,无论往哪躲都避不开。他情急之下,竟將“蚀心掌”的阴劲全灌进右拳,金光里泛起一丝黑气,不顾一切地砸向华黔云的剑。
“嗤”的一声轻响,剑尖刺破金光,恰好落在普济的拳心。没有鲜血飞溅,华黔云的剑只是轻轻一点,隨即收回,仿佛只是碰了碰。
可普济却如遭电击,猛地后退三步,脸色惨白如纸。他只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道顺著拳头涌入经脉,將他强行催谷的內劲搅得大乱,胸口像被巨石压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金光瞬间消散无踪。
“你……”普济指著华黔云,嘴唇颤抖,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华黔云收剑而立,剑穗的红绸轻轻垂落,平静地看著他:“承让了。”
台下一片死寂,隨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信眾们看著普济惨白的脸,再看看华黔云稳如磐石的身影,那些“佛母庇佑”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普济站在台上,只觉浑身冰冷。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华黔云最后那一剑,看似轻描淡写,却破了他所有的招式,连他藏在“明镜拳”里的阴劲都被化解得乾乾净净——那是只有真正领悟了內劲精髓的人,才能使出的功夫。
“摘画吧。”华黔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桥头。
普济看著身后那幅鎏金镜框的“佛母像”,手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若不摘,只会更难堪。几个青衫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想上前阻拦,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他若连愿赌服输的气度都没有,就真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普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亲手摘下那幅“佛母像”。镜框很重,压得他手臂发酸,画像上的佛母微笑依旧,此刻看在眼里却像在嘲讽。
“还有什么话说?”普济將画像扔在地上,声音沙哑。
“无话可说。”华黔云转身下擂,没有回头。他要的不是胜负,是让洛阳城的人看看,借佛法招摇撞骗的人,终究站不住脚。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看著华黔云远去的背影。阳光照在他身上,藏青劲装的衣摆被风吹得轻轻飘动,竟有种说不出的坦荡。
普济站在擂台上,望著地上的画像,又看看台下渐渐散去的人群,忽然觉得那身绣金袈裟重得像枷锁。青衫人上前想扶他,被他一把甩开:“回寺。”
华黔云走出很远,才摸了摸胸口的锦囊。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洛阳城的屋顶上,一片金灿灿的。他知道,普济倒了,太平公主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此刻心中平静,就像潮落后的江面,虽有涟漪,却已无巨浪。
巷口的老槐树下,苏綰抱著潮生远远望著他,见他回头,笑著挥了挥手。华黔云加快脚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他的潮汐,也有他的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