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村落惊变 煌煌少年行
黑石村的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地压在屋顶上。
华黔云拄著绕指柔剑,站在村头那棵老槐树下,左臂不自然地吊在胸前——那是他自己用布条草草固定的脱臼,伤口在顛簸中已发炎,烧得他半边身子都发沉。从一线天爬上来后,他凭著最后一丝力气翻过山岭,终於找到了这处秘云卫的秘密据点。
村口的石碾旁,一个穿著短打的汉子正在餵牛,见华黔云这身打扮,眼神倏地一紧,手悄悄摸向了碾盘下的短刀。
“北斗第七星,照我归乡路。”华黔云低声念出暗號,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这人正是秘云卫驻黑石村的据点主事兆华丰。他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华黔云,压低声音:“华统领?您怎么弄成这样?快跟我来!”
穿过两条窄巷,兆华丰把他领进一间不起眼的土坯房。屋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土炕、一张木桌,墙角堆著些草药。兆华丰关紧门,从炕洞里摸出个油布包,里面是乾净的布条和金疮药:“统领,您先歇歇,我去烧水。”
华黔云瘫坐在炕沿,刚要解开衣襟,却瞥见兆华丰转身时,脖颈后有块不自然的淤青。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问:“兆主事,村里近来还好?”
兆华丰的手在水缸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紧:“还好……就是前几日,我婆娘回了趟娘家。”他低著头舀水,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眼神躲闪著不敢看华黔云。
华黔云的心沉了下去。这话答非所问,更透著股刻意掩饰的慌乱。他故意咳嗽几声,借著解腰带的动作,指尖悄悄搭上了炕沿下的暗格——那里藏著据点备用的短弩。
“你家小子去年还缠著要我教他射箭,如今箭法长进了?”华黔云的声音放缓,带著几分隨意,试图让对方放鬆警惕。
兆华丰舀水的手抖了一下,水洒在地上,溅起一片水。他猛地转过身,眼眶通红:“统领……”刚说了两个字,就哽咽著说不下去,嘴唇哆嗦著,像是有天大的难处。
华黔云看著他这副模样,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他没再追问,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帮我把脱臼接上,不然这伤怕是熬不过今晚。”
兆华丰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深吸一口气:“统领忍著点。”他握住华黔云的左臂,手法还算熟练,却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咔”的一声轻响,脱臼归位,华黔云疼得闷哼一声,额上瞬间沁出冷汗。
“我去煎药。”兆华丰慌忙鬆开手,转身往墙角的药堆走去,背影佝僂得像株被霜打了的草。
华黔云靠在炕头,闭目养神,耳朵却警惕地捕捉著屋外的动静。窗外的天色渐渐暗透,屋里只点了一盏豆大的油灯,將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约莫过了两刻钟,院墙外突然传来三声猫头鹰的怪叫,一长两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华黔云的手瞬间握住了暗格的把手!这是太平府死士的联络信號!
“你出卖了我?”华黔云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死死盯著兆华丰。
兆华丰的脸“唰”地白了,手里的药杵“哐当”掉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统领饶命!是崔日用!他抓了我婆娘和娃,把刀架在娃脖子上……他说只要我盯著您的行踪,就放他们回家……”
“是这个两姓家奴,信號是什么时候发的?”华黔云追问,心一点点往下沉。
“您进村时……我在老槐树下餵牛,悄悄放了只信鸽……”兆华丰的声音细若蚊蝇,“他说……给我留条活路……”
华黔云闭了闭眼。两刻钟,足够崔日用带著人从最近的据点赶来了。他没想到太平公主的手竟伸得这么长,连秘云卫的秘密据点都被渗透了。
“他们多久能到?”
“最多……最多还有一刻钟……”
华黔云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绕指柔剑:“你妻儿在哪?”
“被关在村西的破庙里……”
“想救他们,就带路。”华黔云的声音不容置疑,“崔日用要的是我的命,你若能助我脱身,我便派人去救你妻儿。”
兆华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咬了咬牙:“统领跟我来!屋后有条密道,能通到村外的乱葬岗!”
他刚要起身,院门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紧接著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晚了!”华黔云低喝一声,將兆华丰拽到身后,自己挡在门口,绕指柔剑在油灯下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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