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0章 浮声  重生之我要拿下肖赛冠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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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到第六遍,他停了一下。右手虎口已经微微发紧,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来回晃了晃指尖。

第一乐章的节奏张力是往前的,但不能崩。

这是他最近才体会到的:这不是练技术段,而是练“推进感”。

一种由结构和情绪共同构成的流速感。任何一点犹豫,都会打断那条线的完整性。

他重新坐下,再弹一次,从琶音直接衔接到过渡段的属音上,推到发展部前的那一组不协和和弦堆叠。

他轻轻咬住牙关,眼神往下盯著琴键,但意识却在听內心的节拍线。左手略略放慢一点,让右手的旋律提前半拍进入,像抢拍,又像自语。

那一次,他顺到了下行终止和弦的位置,声音在空气中停了一下。

他拉开谱包,取出录音笔。

那里面有他早些时候整理的几个版本,都是萧邦e小调协奏曲的不同实况。

捷克的、义大利的,还有一个二十年前的波兰旧录音,音质粗糙,但气息饱满。

他挑了一个版本,插上耳机,调到第一乐章开头。

调性进入前那段弦乐铺陈像水波缓缓展开,他闭著眼听,不弹琴,只是坐在琴凳上,轻轻呼吸,像在舞台上的聚光灯下等待信號落下。

那几秒他甚至不自觉挺直了背脊,脑中画出整个音乐厅的空间感,观眾席的形状,灯光的角度,耳朵里是弦乐一波波推开的气流,柔和却有重量——

然后他才落下第一组和弦,试著与录音对齐。

不是跟拍,而是跟氛围对位。

那是一种与乐队同在的感觉,不靠视线,而靠气息。

第一乐章他反覆试了三个不同乐队版本,每一次都像换了一个场地、换了一个呼吸系统。

他发现自己在面对不同节奏架构时的反应也不一样,有时稍慢半拍会被推著走,有时则必须主动压住速度,引导管弦部分往下走。

那种感觉,让他意识到,这首协奏曲真正难的不是技术本身,而是如何在和弦乐队之间形成对话关係。

你不能只在表达自己你得在场上,在当下。

之后他又调出第二乐章的录音版本。

那段弦乐前奏像雾,慢慢飘过来。

他没有急著接,而是静静听著,然后轻轻落下右手旋律第一声,几乎像嘆气。

他先读谱,看了几遍开头的几个音符,又在琴键上默默比了一次手位。极轻的触键,极慢的节奏。

那种低音域的弦乐织体,他只能用左手轻压去模仿。

右手则慢慢延展开那一段旋律,半音阶式的下行里藏著一种温柔又疲倦的情绪。

他弹得很轻,几乎像在哼。

中段装饰音密集,他减慢速度,一遍遍找呼吸点。

不是生理意义上的呼吸,而是段落內部的停顿与推力节点。

音乐不能一口气拉到底,它需要空间,而这个空间只能用气息去体会。

整首曲子他没弹完,只是在最需要说话的几个地方,让声音真正从指尖流了出去。

不像以往那样小心翼翼地“演奏”,而像是把压在心头的话,一句一句地、完整地说出。

那种感觉不是什么顿悟,也不是情绪迸发,更像是一种从內心深处悄然上浮的需求:

不是要弹好,而是,必须要弹。

哪怕无人聆听,也必须把它说出来。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他手仍停在琴键上,没有马上起身。

窗外已经暗下去,琴房的灯照在他手上,像把这段时光细细切开,保留在这一小格空间里。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感觉胸口有点热。

不多,但足够他確认一件事:他不是为了比赛在弹这首曲子。

是为了自己。

琴房里只剩下风扇的轻响,窗外天光已经偏黄。

他坐在那里,忽然觉得,这三天的沉默,好像终於有了一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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