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迅速浸透了他胸前破碎的锦袍，在身下洇开一片暗红。

徐国艰难地侧过头，目光越过瀰漫的烟尘与尚未散尽的赤红莲影，落在陈凡那张依旧木然、却仿佛蕴藏著某种力量的面孔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大股带著泡沫的暗红血液。

然而，他的嘴角，却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扯起。

那是一个无声的笑容。

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坦然，一种託付重任的释然，一种……“交给你了”的篤定。

隨即，眼中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迅速黯淡、熄灭。

头一歪，气息彻底断绝。

陈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破焰锥化作流光飞回，落入他摊开的掌心，锥尖犹带温热的血跡。

他低头，看著徐国倒伏的尸体，看著那张凝固著笑容的脸。

许久。

他伸出沾著血污的手，拿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储物袋。

那是徐国的储物袋。

指尖触碰到袋口的瞬间，他动作微微一顿。

袋口处，那原本代表主人烙印、坚固无比的禁制灵光，此刻竟已无声消散。

这代表著徐国在临死前，主动解开了储物袋的禁制。

这袋子，连同里面他毕生积累的资源、功法、乃至可能存在的秘密……此刻，已是无主之物。

这是一份无声的馈赠，一份沉重的託付。

陈凡沉默著，將储物袋，紧紧攥在手中。

粗糙的布料摩擦著掌心，带著一丝微凉的血腥气。

他缓缓站起身，抬头望向刚蒙蒙亮的天空。

天际，那轮挣扎著挣脱地平线的朝阳，將还不温暖的光线洒满这片狼藉的药园。

晨光熹微，却驱不散瀰漫的血腥与死寂。

陈凡深深吸了一口气，混杂著焦糊、血腥与草木腐败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冰冷刺骨。

他收回目光，视线再次落在徐国冰冷的尸体上，嘴唇轻微翕动。

“我会掀翻血河宗的，徐国。”

声音不高，嘶哑平板，却如同淬火的精铁，带著一种斩断一切犹疑、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句话，就像是一块沉重的碑石，砸在这片被血浸透的土地上，为徐国送葬。

***

青血峰，魂灯大殿。

幽暗殿內，灯火如豆。九个黑玉魂牌静静矗立，其上刻著青血峰执事弟子名讳，幽幽绿火在牌位顶端跳动，映照森然。

值守弟子例行巡视，脚步无声。行至殿中，他脚步猛地顿住！

“咔嚓！”

一声轻微脆响，在死寂大殿中格外清晰。

循声望去，只见一块刻著“徐国”二字的黑玉魂牌，顶端绿火骤然熄灭，牌身裂开一道狰狞缝隙，隨即“哗啦”一声，碎成数块，散落玉台！

值守弟子瞳孔骤缩！

几乎同时！

一点血色流光，如倦鸟归巢，自殿外无声飞入，精准落入他下意识摊开的掌心。

光芒敛去，现出一只通体晶莹如血玉雕琢的蝴蝶。蝶翅轻颤，在幽暗光线下折射妖异瑰丽的光芒。

值守弟子指尖逼出一缕灵力，注入血蝶。

血蝶微微一亮，隨即化作点点血光消散，值守弟子確认其中並无有用信息后，漠然说道：

“徐国身殞。无仇杀线索可溯。执事之位空缺，按规，当启『执事比试』，重选执事。”

他翻手取出一枚传讯玉符，指尖灵力涌动，將信息烙印其上。

“徐国已死，魂牌碎。执事位空，启执事比试。”

玉符化作流光，射向峰顶某处洞府。

值守弟子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又瞥了一眼那堆魂牌碎片，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

“练气八层以下的那些崽子们……怕是要抢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