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收下了蔡瑁献给他的诸多奢侈礼品，也应下了蔡瑁的多次敬酒，在宴席之间给足了蔡瑁面子。

待一场盛大宴会结束之后，孙权被蔡瑁邀请到他的內院书房做一番深谈。

到这里，才算是进入到了更加深入的环节，之前的盛大宴会都可以算作是开胃小菜，甚至蔡瑁赠送给孙权的那一大批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清口小冰饮。

蔡瑁深深的知道，谈论政治合作，那不是纯粹的钱財可以解决的。

孙权来这一趟，肯定也不是为了那些礼品，否则其余六个与他交好的襄阳大族赠送的礼品折算成钱財都快够十万大军一年的军费支出了。

“德珪，咱们也是真刀真枪交过手的，你知我来意，我知你心意，咱们便不要说那些虚无縹緲的话语，直入主题吧，我没有打算问罪蔡氏，相反，我打算重新启用你蔡氏。”

孙权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一句话就把蔡瑁说的心怒放。

蔡瑁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他都有点懵。

“將军所言……当真？”

“比真金还真。”

孙权哈哈笑道：“你蔡氏一族扎根荆襄之地几百年了，家族之中也出过很多重臣名士，没有合適的理由就把你们剷除掉，那会使我在天下士人之中丧失人心，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更何况我与你蔡氏並没有什么仇怨，我的仇人只有两个，刘表，黄祖，现在这两个人都被我杀掉了，他们的血亲也被我处理掉了，我也没有必要对蔡氏下手，所以，两位蔡氏夫人，我放过了。”

蔡瑁端正了一下坐姿，认真地看著对面的这位年轻的新晋的荆襄之主。

“將军所言，瑁其实也意识到了，从將军派人送她们回家之时，瑁便暗自猜想，將军或许並不会对蔡氏下狠手，否则蔡氏一族將大祸临头，瑁为此深深感念！”

孙权点了点头。

“那德珪可知道，我为何要启用你蔡氏？”

蔡瑁略一沉思，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为了蒯氏？”

“不错。”

孙权点头道：“大战之前，我许诺蒯异度，让他做荆州刺史，日后主掌荆州行政事宜，而我则把持荆襄军务，以此嘉奖蒯异度助我拿下荆州的功劳，现在我打算兑现承诺，却总觉得有些不安。”

蔡瑁立刻明白了孙权的意思。

“刘镇南对蒯异度足够信任，也给予大权，可蒯异度却背主求荣，將军担心有朝一日若荆襄危急，蒯异度旧病復发，会使得荆襄不稳！”

孙权顿了顿，笑著摇了摇头。

“不不不，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蒯异度已经背主求荣一次了，要是再一次，这天底下估计也没有谁能够容他了，他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而且此事与我也脱不开关係，要说他有错，相对於刘镇南来说，我岂不是错上加错？我才是蒯异度背主的主谋。”

蔡瑁顿时愣在原地。

“这……”

“德珪不要想得太多。”

孙权摆了摆手，笑道：“汉室倾颓，天下纷乱，诸侯並起，人人自危，是以人人都要为自己著想，为家族著想，这是人之常情，异度如此，德珪如此，我亦如此，这並不是我在意的。

况且只要我真的可以庇护蒯氏，可以让蒯氏感到安心，那么即使真的有一些危险，蒯氏也不会主动背弃我，真要到那个时候，到底是蒯氏有错，还是我有错，就很难说了。

自古以来很多人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主要都会谈论臣子有二心，仿佛臣子生来就註定要为君主殉葬，但人世间从来不是这个道理，从来没有一个人生来就註定要让天下人效忠的。”

蔡瑁听了孙权这一席话，惊讶之余，倒是对孙权另眼相看了。

这年轻人……

好宽广的胸怀啊！

居然能把这些事情看得如此敞亮，若他当真是这样的想法，在他手底下效力或许反而是一件很幸运又很幸福的事情了。

蔡瑁心中顿时感慨不已。

“將军胸怀宽广，瑁，佩服！”

“人皆有私心。”

孙权呵呵笑道：“我不会认为我的属下人人都是大公无私之人，若当真如此，汉室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呢？我所注重的，是他们能否恪尽职守，能否做到我要求他们去做的事情。

如果能做到这一切，那么他们要是最终背弃我，就是我的问题，不是他们的问题，如果做不到却还要背弃我，那就是他们的问题，而不是我的问题了，德珪，你以为呢？”

蔡瑁琢磨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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