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黑夜將至,兄弟们,安好【求月票】 大明:让你死諫,你怎么真死啊?
第160章 黑夜將至,兄弟们,安好【求月票】
华盖殿寢房。
老朱刚睡下不久,就被蒋瓛扰醒了,烛火猛地一跳,映得他脸上的阴影如同鬼魅般晃动。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大发雷霆。
但现在,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大事,蒋瓛肯定不敢打扰他。
“说。”
老朱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吐出一个字。
“回稟皇上……”
蒋瓛跪在下方,將王司狱全家中毒身亡、宅邸被焚的惨状,以及刑部大牢內死士尽数服毒自尽的经过,一字不落地稟报完毕。
房內顿时陷入了一种沉默。
那沉默,比雷霆震怒更令人窒息。
老朱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惊怒,也没有骇然,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封般的平静。
但熟悉他的蒋瓛知道,这才是皇上最可怕的状態。
【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好狠的手段……好快的动作……】
【这是在向咱示威?还是在灭口?或者……两者皆有?】
老朱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对方越是如此丧心病狂地掩盖,就越证明这铁盒里的东西,戳中了对方最致命的要害。
这反而更加坚定了他彻查到底的决心。
“知道了。”
良久,老朱才缓缓吐出三个字,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將王司狱及其家人的尸身,好好收敛。”
“暗中查访其邻里、同僚,看看近日有无异常人物出现。”
“火场废墟,也给咱仔细翻查,任何蛛丝马跡都不能放过。”
他的指令清晰而冰冷,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是!”
蒋瓛连忙应道。
“沈浪他们,已经进詔狱了?”老朱又问。
“回皇上,已按您的旨意,关押在张飆相邻的牢房。”
“嗯。”
老朱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算计:“去告诉张飆。就说,他的兄弟们刚在刑部大牢遭遇刺杀,险些全军覆没。”
“幸亏锦衣卫赶到及时,才保住性命,现已请回詔狱与他作伴了。”
他刻意强调了'刺杀'和'请'字。
这是要让张飆感受外面局势的山雨欲来。
“另外,从此刻起,每隔一个时辰,就去提审他那五个兄弟中的一个。”
“不必用重刑,但要让他们发出点动静,让张飆能听见。”
蒋瓛心中瞭然,这是要给张飆施加心理压力,用兄弟们的持续受苦来折磨他,逼他儘快书写状纸。
“臣明白!”
“去吧。”
蒋瓛躬身退下,快步赶往詔狱。
……
詔狱,甲字叄號房。
张飆正翘著二郎腿,用那套琉璃酒杯自斟自饮,嘴里哼著不成调的曲子,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牢门被打开,蒋瓛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哟?蒋指挥使又来串门了?”
张飆头也不抬,语气戏謔:“今天是想听我回忆东宫旧事,还是陕西风情啊?亦或是……皇家秘辛?”
蒋瓛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用平静而淡漠的声音,將老朱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刺杀『和『现已请回詔狱』。
当听到『刺杀』二字时,张飆晃著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隨即又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甚至嗤笑一声:
“呵,动作挺快啊。看来是有人狗急跳墙了?”
“蒋指挥使,不是说你们锦衣卫监察百官,无孔不入吗?怎么安保工作做得这么不到位?差点就让我的兄弟们交代了?”
“他们可是重要人证啊!”
这话虽然说得轻鬆带笑,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寒意,却没有逃过蒋瓛的眼睛。
却听蒋瓛继续道:
“皇上口諭,让你安心撰写供状。你的兄弟们,詔狱会『好好照顾』的。”
说完这话,他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
“哐当——!”
牢门再次被关闭。
张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他缓缓放下酒杯,目光投向冰冷的石壁,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隔壁牢房的情形。
【灭口都灭到刑部大牢里了……还用的是死士……好大的手笔!】
【看来全城的锦衣卫,都在为老朱疲於奔命,这种平时看管最严的地方,都出现了紕漏……】
【如今,老朱把沈浪他们弄到我的眼皮子底下……既是保护,也是人质,更是折磨我的手段……】
【呵,被我算计得变聪明了?也跟著我玩阳谋了…..】
他沉默片刻,忽地对著墙壁,提高了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隔壁喊话:
“兄弟们!都没死吧?没死就『吱』一声!你飆哥我还等著你们出去请我喝酒呢!”
隔壁牢房先是死寂了片刻,隨即传来几声压抑的、带著痛楚和激动的回应。
“飆……飆哥……我们没事……”
这是沈浪虚弱却努力保持镇定的声音。
“妈的……丰满他们差点就见阎王了……还好蒋瓛那龟孙来得快……”
这是孙贵骂骂咧咧却中气不足的声音。
“飆哥……东西……东西送到了?”
这是赵丰满最关心的问题:“我的选择…..没让您失望吧?”
“……”
张飆听到回应,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反而用更加戏謔甚至欠揍的语气骂道:
“没死就行!都给老子精神点!別嚎得跟个娘们似的!打扰老子思考人生!”
“尤其是你,赵丰满!让你送个东西,差点把自个儿送进鬼门关,出息!”
他嘴上骂得狠,但隔壁的沈浪五人,听到这熟悉的、欠揍的腔调,原本惊恐不安的心,反而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飆哥还在,飆哥还是那个飆哥。】
【他既然这么淡定,那就说明情况还在掌控之中?】
【至少,我们现在都活著,而且还在一起。】
孙贵甚至低低地笑骂了一句:“操……还是这么嘴贱……”
李墨则靠著墙壁,低声对其他人道:“飆哥是在告诉我们,他没事,让我们也稳住。”
赵丰满擦了擦嘴角刚才挣扎时磕出的血,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东西肯定是到皇上手里了!不然那些人不会这么急著杀我们灭口!”
武乃大闷声道:“嗯!咱们……得撑住!”
虽然身陷囹圄,前途未卜,但五个人的士气,却因为张彪这几句骂,反而重新凝聚了起来。
然而,这种短暂的安定並没有持续多久。
一个时辰后。
沉重的脚步声和铁链拖曳声准时在通道中响起。
紧接著,隔壁牢房的门被打开,传来锦衣卫冰冷的呵斥:
“孙贵!出来!”
“干什么?!”孙贵警惕地吼道。
“提审!”
“审你娘!有本事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啪——!”
“放开我!放开我!”
当隔壁牢房传来孙贵的挣扎声,以及那清晰的鞭子抽打声传来时,张飆原本敲击膝盖的手指骤然停住。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那抹玩世不恭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洞悉一切的锐利。
就在锦衣卫拖著骂不绝口的孙贵经过他牢门,准备前往刑房时,张飆忽然开口了。
“喂!”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平稳,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门口那位緹骑兄弟,劳驾,给蒋瓛带句话。”
那名押解的緹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牢內。
只见张飆不知何时已坐到了那张小桌旁,桌上铺开了纸墨笔砚。
那是老朱给他写供状用的。
他手中拿著笔,似乎正准备书写。
“告诉蒋指挥使!”
张飆的目光没有看那緹骑,而是落在空白的纸页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討论晚饭吃什么:“这供状,我可以写。而且会写得很快。”
“嗯?”
緹骑一愣,心说这疯子终於服软了?
但张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但是!”
张飆的笔尖在砚台上轻轻蘸了蘸墨,声音依旧平稳,却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威胁:
“我写字的时候,需要安静,最怕吵闹。尤其怕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还有我兄弟们的惨叫声。”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同两道冰锥,透过柵栏射向那名緹骑,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极其危险的弧度:
“万一我受到惊嚇,手一抖……这笔下写出来的,可能就不是皇上想看的陕西旧案或者东宫琐事了……”
“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写到一些……嗯……比如洪武初年,郭大元帅死后,其旧部是如何被迅速收编瓦解的巧合;又或者……那位本该意外溺死於瓜步江的小明王韩林儿,临死前到底抓著谁的衣角说过些什么……”
“再比如……某些开国勛贵被赐死前,托人带出的、关於当年某些战役真相的遗言……”
轰隆隆!
张飆每说一句,那緹骑就遭受一次雷击,脸色变得白一分,身体就抖得厉害一分!
这些词汇,每一个都是足以引发朝野震动的惊天秘闻!
是埋藏在洪武朝辉煌表象下的、最血腥、最见不得光的根基!
这些东西,別说听,光是稍微联想到,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哦,对了!”
张飆仿佛才想起什么,补充道,语气轻鬆得像是在开玩笑:
“我这人受了惊嚇,还容易说梦话。万一晚上做噩梦,不小心把这些陈年旧帐嚎出来,被哪个狱卒听了去……嘖嘖,蒋指挥使这詔狱,怕是得从上到下,彻底换好几茬血了吧?”
“你!”
那緹骑已经面无人色,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上流下,双腿抖得几乎站立不稳!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押送犯人,而是在听一个阎王爷宣读催命符!
张飆看著他嚇破胆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重新低下头,开始慢条斯理地书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所以,劳驾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带给蒋瓛。”
“让我安安静静地写,我的兄弟们安安稳稳地待著。大家相安无事。”
“否则……”
他顿了顿,笔尖在纸上落下第一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著致命的寒意:
“我不介意,让这詔狱的所有人,包括他蒋瓛,还有宫里的那位……都听听,大明开国这些年,到底有多少『精彩绝伦』的故事。”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外面的人,全神贯注地开始『写』他的供状。
那緹骑如同被钉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如同惊弓之鸟般反应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拖著孙贵就往回跑。
也顾不上去刑房了,先把这尊一言不合就要炸翻整个詔狱甚至大明朝的『瘟神』的话传到再说。
孙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骂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蒋瓛耳中。
饶是蒋瓛这等心狠手辣、见惯了风浪的人物,听完手下哆哆嗦嗦、语无伦次的匯报后,也是脸色骤变,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张飆这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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