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章 占春魁(4)  匣心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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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嘲既毕,瞧对方忍俊不禁之態,青田也笑著退半步拜下去,“贱妾负荆请罪,三爷大人大量,容听跪稟。素来在怀雅堂出入的皆为东党人,礼部祝大人也一向依附於王家,当日又说三爷姓王,贱妾只道三爷定是首辅王大人家的三公子。原本东党党徒在席间谈謔玩笑便属常事,王家又素与三爷不睦,故尔贱妾也就不知避讳,想起什么就脱口而出,实乃思虑不周,绝非有意讥讽王爷。多有得罪之处,恳请王爷海涵。”

楼下传来一阵阵的管弦丝竹,齐奢的音调却如一尾夜泊近酒家的客船,淡漠而孤清,“內阁首辅王却釗,共育五子:么女为当今东太后,二子早殤,长子王正浩为吏部左侍郎,三子王正廷为工部尚书,四子王正勛为户部右侍郎。三人科考之年均位列一甲,分明是王却釗动用关节、贡举不公。眼下除了王正勛年纪太轻,其余两子王正浩、王正廷皆已入阁。四位阁臣,三位是王家人,朝廷內阁竟变成了王家的『家天下』,乱政之举昭然若揭。我身为宗亲,维持纲纪责无旁贷,至於祝一庆等朝臣先前不过是含垢忍辱,时机既到,自然弃暗投明。”

青田诺诺而应:“贱妾虽不懂国事,可只瞧三爷的恩泽上庇乔公子这样的栋樑之才,下及青田这样的卑贱之躯,就知道大势所趋、天下归一。”

齐奢动容一乐,“你给我灌的这碗米汤浓虽浓,但有点儿餿,不中吃。你见我贸然造访,生怕我是看中了你的美色心生邪念,便抢先说我有恩於你们二人,把我抬得这样高,我便不好意思再做那等欺男霸女、棒打鸳鸯的下流事了。”

心事被一语道破,便有两片顏色从青田的额际直贯腮颊,红若流霞。她低低地囁嚅:“三爷取笑。”

齐奢在上高高地俯视著她,轩昂的面目被樑上的几盏宫灯染得泛黄,似贴了金箔的巨像,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华美的慈悲。他无缘无故地嘆一声:“你既肯为乔运则身受千刀万剐之刑,自不是以一般的客人待他的。你们间的过往我也听说了一二,其实他这状元全都是靠你以身供养,他能修成正果自也是你的福气,不过,『福兮,祸之所伏』,你可曾想过,你二人眼下的地位已是天悬地隔,他一旦辜恩忘情,你当如何是好?”

彻耳的通红在青田的面上渐渐褪却,余下了薄薄的胭脂色,浓淡相宜,“非是青田斗胆,三爷此话差矣。乔公子天赋英才,不管有没有我,他都绝不会久居人下,我只不过是略尽绵力,免除了他一点儿生活上的困顿而已。倒是我自己本就身在这烟之地,反而该感激乔公子厚赐我一番情由,令我自觉迎来送往、倚门卖笑之举,还不至於不堪到极处。故尔,说到『恩』,是他有恩於我,而非我有恩於他。至於『情』,男欢女爱原出自本心,若我对他十分,就要他还我十分,那与这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情的荒唐又有何不同?我虽『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亦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以前怎样待他是我自愿,他以后怎样待我——”她嘴边浮现出一丝惘然笑意,稍纵即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既然勘破无常世事,何苦一往情深?”

“三爷是明白人。好比人生在世终须一死,也没见谁因为总是要死的,就不拼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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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奢似有所思,未曾得语,忽闻“喵”一声,一只雪白的波斯猫不知从哪里钻出,一眼海蓝一眼碧绿,直直踅过来,竖起了尾巴来来回回在他小腿上擦蹭。青田忙嘘声去赶,猫儿转了个圈,竟“噌”地直接跳上了齐奢的膝面。青田又慌又惊,訕訕堆起笑,“这鬼东西自来不亲生面孔的,想是见了贵人了。它倒有眼力见儿,不像我,有眼不识泰山。”

齐奢笑了,翻开一手往上抬抬,“好了,事不过三,陪了三遭礼了,不必再提。起来吧。”他手掌长大,掌心布满了膙子与擦痕,一看就是弓与刀留下的印记。就用这只粗糙的手,他细致地、轻柔地擦过了腿上的白猫,“你的?”

首饰碰撞的淅沥声中,青田提裙起身,发窘地点点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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