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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百年结果

顾濯很是认真地想了一遍,还是觉得这件事需要诚实,说道:“主要是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听到这句话,裴今歌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气。

她心想,自己应该是要为这句话里流露出的坚定意味而由衷感到高兴,只是当她想到事情必將因此而变得格外复杂,便又觉得太过麻烦。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裴今歌好生悵然,好想抬头望天,好想转身就走,却又只能在悬崖上孤独沉默。

余笙没有看她,目光依旧落在顾濯的眼中,似是隨意问道:“那次要的原因又是什么?”

顾濯心想那当然是因为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在裴今歌面前就算有拒绝的念头,那也没有拒绝的能力。

她抱只能任她抱,当作明月照大江,最多不扶腰。

好吧,他的確是没有扶腰,只不过是反过来抱了抱她。

这真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

“次要的原因是……”

就在顾濯准备基於客观事实,描述当下的具体情况时,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

他可以確定裴今歌依旧在沉默不语,没有任何的动作,维持著最初的表情和態度,但他同样相信自己被看了一眼。

那个眼神的意思是恳求。

准確地说,是一个字。

——別。

……

……

顾濯心想无法拒绝的確不適合成为理由。

那很像是在甩锅。

於是他对余笙说道:“我和她的关係很不错。”

裴今歌愣住了。

孤崖上一片死寂。

余笙看著顾濯,確定这句话不是自己听错了,轻笑出声。

然后她满是感慨说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再告诉我,你们的关係之所以不错,我在其中有著不可磨灭的功劳呢?”

裴今歌听到这句话,哪里还能再维持住平静,身体变得极其僵硬。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要做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於是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事实便如余笙所言那般。

那年冬天过后,她和顾濯本该成为陌生人,之所以能在望京的那场春雨中再次相遇,建立起真正的友谊,就是因为余笙。

裴今歌想著这些往事,心绪渐渐平復,只觉得自己总归是有几分无辜的。

就在这时,顾濯的声音恰好响起,打断了她的自我宽慰。

“不完全是因为你,我很久之前就和她有著不错的关係,那年夏祭开始之前,她曾经把自己的腰牌给过我用。”

余笙怔住了。

她的笑声隨之而消逝,眉头紧蹙又鬆开,就像是在看白痴似的看著顾濯,完全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裴今歌更是如此。

她再也无法装死下去,用左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其间数次猛然抬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却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顾濯看著余笙说道:“事情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接著他转过身对裴今歌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

很简单的两句话,让余笙和裴今歌再也无法保持住冷静,各自愤怒出声。

“你这是解释吗?你这是嫌我没有对你动手!”

“我这是紧张吗?我现在是想要一刀把你给砍了!”

话音同时落下,余笙和裴今歌闻言同时微怔,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又再不看。

顾濯有些担心,正准备开口时,再次听到她们的声音。

“我认为今天这一次应该是我对他动手。”

“理由?”

“我相信他的判断,想著他就要死了,要不然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因此我其实是受害者。”

“很有道理,但我不同意,因为他是我的人,就算要对他动手,那也只能是我动。”

余笙拒绝的毫不客气。

裴今歌无言以对,无法反驳,唯有恨恨地看上顾濯一眼。

紧接著,她下意识思考如何才能理所当然地对顾濯动手,得出了一个荒唐的答案。

顾濯在旁问道:“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先询问一下我本人的意见?”

听著这话,两人莫名其妙地冷静下来,不再肉眼可见的生气。

就像是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了一种难得的共识。

裴今歌站起身,往来时的路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待会儿过来吃饭。”

余笙道了声好。

顾濯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

崖上清风不息,绕裙袂,缠髮丝。

如果此刻的顾濯还能听到它们的声音,想必可以从那些无奈中感受出些什么,不至於如此茫然。

……

……

“其实我在这件事上没有太过生气。”

余笙看著顾濯说道:“这句话是真的。”

顾濯沉默片刻,说道:“但你现在看起来很生气。”

余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问道:“你是白痴吗?”

顾濯不说话了。

“你平日里也不是那种愚蠢到无可救药的人,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能接二连三地说蠢话?”

余笙越想越是生气,恼火说道:“我不高兴是因为你在发现我的第一反应是不知所措,而不是平静地走到我身前,向我解释。”

顾濯想像著那样的画面,摇头说道:“听著就很渣。”

余笙忘了呼吸,睁大眼睛看著他,心想你这到底是在说什么?

顾濯走到她身前,张开双手把她拥入怀中,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辛苦你了。”

“呵呵,你觉得这句话听著就没问题了是吗?”

余笙冷声说著,伸手想要把顾濯推开,却发现他的体內竟没有任何真元流动的痕跡,与普通人找不出区別。

她回想起去年冬天发生的事情,那道不愿停歇的钟声,数千里的鲜血与杀戮,数不尽的尸体与风霜,双手变得有些僵硬。

顾濯自顾自说道:“在沧州的最后能够听到裴今歌喊出的那句话,我很高兴。”

余笙放在他胸口上的双渐渐滑落,沉默了会儿,说道:“无非就是把事实说出来罢了,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顾濯笑了起来,说道:“因为这是我在很多年前就想要听到的一句话。”

话音落下那一刻,余笙便知道今天的自己再也没有生气的办法,於是闭上双眼。

接著,她像顾濯抱著自己一样抱著他,轻声说道:“你比我更辛苦。”

顾濯说道:“其实还好。”

余笙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著他。

崖上风冷,月色如水。

她是他的妻子,不想他受冷,那这就是很正常也很合理的一件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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