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一句话，让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不放弃？

他画的那条波浪线，又是什么意思？

李建峰心里，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他知道林野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有办法，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

陈平教授则是眉头紧锁，他完全想不通林野到底要干什么。

他沉声问道：“林野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凭空变出一个传感器的办法？”

他的语气里，带著一丝压抑不住的质疑。

在他看来，林野现在的行为，更像是一种不愿接受失败的嘴硬。

林野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了一脸绝望的电子组组长周文博。

“周组长，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们之前所有的方案，是不是都基於一个前提？”

“就是传感器必须『接触』或者『靠近』到转子本身，去拾取它的振动或者磁场变化？”

周文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是的。不管是压电、电感还是霍尔，原理都是这样，这是传感器的基本工作方式。”

“那如果，”林野看著他，缓缓说道，“我们有一种办法，可以离得远远的，甚至隔著好几层金属，就能知道里面那个东西，是在动，还是没在动，是在快速动，还是在慢速动呢？”

“什么？”周文博彻底懵了。

“隔著金属？离得远远的？这……这怎么可能？这不符合物理常识啊！金属会屏蔽掉几乎所有的信號！”

“不。”林野摇了摇头，“有一种东西，金属屏蔽不掉。”

“或者说，它不需要『穿透』金属，它只需要被金属『反射』回来。”

他用手里的铅笔，在图纸上那条波浪线的旁边，又画了一个小小的箭头，一去，一回。

“电波。”

林野轻轻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一出口，周文博和几个电子专家，先是茫然，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电波？您是说……雷达？”周文博失声喊道。

“对，也不对。”

林野笑了笑。

“雷达的原理，是发射电磁波，然后接收目標反射回来的回波，通过时间差来计算距离。但它没法精確测量目標的速度，特別是旋转速度。”

“但是，物理学上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效应。”

林野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波源和观察者之间，存在相对运动时，观察者接收到的波的频率，会发生变化。”

“这个效应，叫做『都卜勒效应』。”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给所有人一个消化的时间。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搞机械和材料的，比如李建峰，就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都卜勒？这是什么东西？

但是，周文博和那几个电子专家，身体却忍不住微微一震。

他们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先是困惑，隨即变成了震惊。

“都卜勒……都卜勒效应……”周文博的嘴唇动了动，他盯著图纸，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喃喃自语，“我怎么就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猛地抬起头，也顾不上別人的反应，指著林野画的那个草图，语速极快地对一脸茫然的李建峰和陈平说：

“陈教授！李总工！你们想！”

“我们对著高速旋转的涡轮叶片，发射一束固定频率的电磁波！”

“叶片朝著我们转过来的时候，反射回来的电波频率，就会变高！”

“叶片转过去的时候，反射回来的电波频率，就会变低！”

“这一高一低来回变化，这个变化的频率，不就是涡轮的转速吗？！”

“还不止！”周文博的声音都变了调，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

“如果涡轮轴本身在振动，哪怕是零点几毫米的微小振动，那么它反射回来的电波，就会在那个固定的频率变化上，再叠加上一个极其微弱的、新的频率扰动！”

“我们只要把这个微弱的扰动信號，从主信號里分离出来，就能知道它的振动频率和振幅！”

“这……”他一时找不到合適的词，这个思路实在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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