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田空军基地，塔台指挥室。

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汉密尔顿上校背对著所有人，死死盯著巨大的雷达屏幕。

那上面，代表著威尔逊编队的二十多个绿色光点，在进入目標空域后，一个接一个地，乾脆利落地抹掉了。

先是一片，然后又是一片。

最后，只剩下一个孤独的光点，像风中残烛一样，一闪一闪地，挣扎著朝基地的方向挪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那根连接著所有人神经的弦，越绷越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呼叫『佩刀』一號，威尔逊中尉，听到请回答！”

“呼叫『佩刀』一號！报告你的情况！”

通讯官的声音带著颤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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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线电里，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沙沙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

汉密尔顿猛地转过身，那张保养得体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失控的狰狞。

他的咆哮声在指挥室里炸开，震得每个人耳朵嗡嗡作响。

“其他人呢？！编队里其他二十三个人呢？！威尔逊的无线电为什么接不通？！告诉我！”

“上校……”

一名年轻的通讯参谋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回答。

“接……接不通！目標空域的通讯频道，全是……全是强烈的干扰噪音！”

“废物！”

汉密尔顿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控制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手背上传来的剧痛，也无法压下他心头那股荒谬的、让他几乎要发疯的怒火。

二十四架“佩刀”。

是二十四架全世界最先进的喷气式战斗机！

去对付的，是一群他妈的连铁皮顶都没有的运输队！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损失？！

这不可能！

难道是遭遇了北极熊的米格机群？

汉密尔顿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隨即又被他自己否决。

雷达屏幕上，从头到尾，乾净得就像是被擦洗过一样，除了自己的编队，没有任何其他的空中目標进入过那片该死的山区！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他的王牌飞行员们，从天上拽了下来？

就在指挥室里所有人都快要被这股窒息的压力逼疯的时候，一名地勤人员像被野狗追著一样，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帽子都跑掉了。

“报告！报告上校！”

他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威尔逊中尉……威尔逊中尉回来了！他……他迫降在了二號跑道上！”

轰！

汉密尔顿二话不说，一把抓起桌上的军帽扣在头上，疯了一样地往外冲。

他身后的军官们面面相覷，也赶紧跟了上去。

当汉密尔顿开著吉普车，用最快的速度衝到二號跑道时，看到的是一幅足以让任何一个飞行员心胆俱裂的悽惨景象。

那架曾经是他最得意的“佩刀”，那架机身上涂著十几个击落標誌的王牌座驾，此刻，像一堆被巨兽啃噬过的废铁，趴在跑道的尽头。

机身，从头到尾，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弹孔，像是被无数根钢针戳过的奶酪。

右侧的机翼，几乎被整个撕裂开来，只剩下几根扭曲的骨架，无力地耷拉著。

机腹下，因为是强行迫降，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焦黑的痕跡，空气里瀰漫著一股橡胶和金属烧焦的刺鼻气味。

几辆消防车和救护车已经围了上去。

几名地勤人员，正七手八脚，用切割器破坏著已经严重变形的驾驶舱盖，试图將里面的飞行员拖出来。

汉密尔顿跳下车，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他的心在滴血。

这不仅仅是一架飞机。

这是第五航空队的骄傲，是他汉密尔顿的脸面！

终於，驾驶舱被打开了。

浑身是血的威尔逊，被地勤人员从里面拖了出来。

他的飞行服被玻璃碎片和金属残片划得稀烂，鲜血浸透了半边身子。

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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