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分钟，几人再次坐进那辆黑色大奔。

车门“咔嗒”落锁的瞬间，车厢里流动的空气像是突然凝固。

连出风口的风都带著股滯涩的凉意，和第一次短暂的鬆弛，截然不同。

黄毛屁股刚沾到真皮座椅，就忍不住左顾右盼。

——他眼神扫过车窗上贴著的深色膜，又飞快瞟了眼前排两个纹丝不动的黑衣人，喉结滚了滚才敢开口：

“大哥，咱们这……真是去寻那人皮画？”

驾驶座旁的年轻黑衣人没回头，只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副驾驶上的老黑衣人嘴角笑了笑，却没开口，枯瘦的手指，在膝头的罗盘上轻轻摩挲著。

黄毛没注意到，老黑衣人抬眼时，目光正透过车內后视镜，王梦几人身上。

——那眼神里藏著的贪婪，比窗外渐沉的天色更让人发寒，仿佛在打量几件即將到手的猎物。

“往前开，左拐。”

老黑衣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他目光死死盯著罗盘里疯狂转动的指针，“方位在变，得追著气走。”

年轻黑衣人立刻打方向盘，大奔车悄无声息地滑进一条更僻静的小路。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轮胎碾过碎石路的“沙沙”声，和罗盘指针轻微的“嗡鸣”声。

这一坐，就是四五个钟头。

……

黄毛起初还能强撑著看窗外的风景，可越往后越坐不住。

——他揉著发麻的腿，看著窗外从柏油路变成土路，又从稀疏的树林变成密不透风的黑松林。

天色已经暗得能看见零星的星光，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往上涌。

“大哥，”

他终於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里带著明显的颤音，

“那个人皮画的位置……有这么远吗？这都快开出市区了。”

这话像捅破了一层薄纸，后排的王梦几人也跟著绷紧了身体，悄悄交换著眼神。

黄毛话音刚落，副驾驶的老黑衣人突然缓缓回过头。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轻飘飘地扫了黄毛一眼。

——就这一眼，让黄毛瞬间像被冰水浇透，浑身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没有不耐烦，甚至没有情绪，只有一种看待死物的漠然。

仿佛他看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路边即將腐烂的垃圾，或是待宰的牲畜。

黄毛心臟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他出社会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凶神恶煞的，见过心狠手辣的，却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这是只有真正杀过人，把人命当草芥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黄毛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下意识地往座椅里缩了缩，不敢再看老黑衣人的眼睛。

只觉得车厢里的空气越来越冷，像是要把人冻进冰窖里。

而那辆黑色大奔，还在朝著漆黑的山林深处，一路疾驰。

车窗外的光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去，橘红色的晚霞被拉成细长的光带，贴在公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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