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一同被“梳洗”乾净的，还有另外四人。

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男孩小雷穿著青色短褂。

女孩小雨梳著双丫髻，发梢还沾著未乾的水珠。

两个小孩儿，同样戴著小巧却结实的镣銬，链条长度刚够他们在石地上缓慢挪动。

旁边则是坐著，两个头髮白的老者。

他们身形消瘦，却脊背挺直，他们身上的衣衫也是崭新的素色款。

但他们佩戴的枷锁，远比李德文夫妇的厚重。

——黑沉沉的铁枷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符文。

那些纹路扭曲缠绕，似字非字，似画非画，在火光下隱隱透著一股阴冷的气息，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里原本是几间相邻的狭小牢房，墙壁冰冷，地面潮湿。

只有一个小小的气窗，透进微光。

可今天，看守的人，打开了牢房之间的隔门。

將他们六个人都挪到了，最里面这间稍大的牢房里。

更让他们费解的是，押送他们梳洗的欧阳家族族人，还端来了一托盘丰盛的饭菜：

两碟荤菜、一碟时蔬、一碗白米饭，甚至还有一小壶温热的米酒。

这与前几日发霉的窝头、浑浊的冷水判若云泥，诡异得让人不敢下筷。

“叔叔阿姨，爷爷，今天为啥他们都突然给我们洗漱乾净啦？”

小雨攥著小雷的衣角，怯生生地抬起头。

声音脆生生的，却带著难以掩饰的不安。

她的大眼睛里映著火光，闪烁著孩童特有的懵懂与惶恐。

小手紧紧抓著衣角，指节都有些发白。

杨彩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强忍著眼眶里的酸涩，缓缓蹲下身。

她的动作因镣銬的束缚，而有些笨拙，却依旧温柔地，摸了摸小雨的脑袋。

指尖触到孩子柔软的髮丝，声音放得极轻：

“小雨乖，一会就跟在阿姨身后，別乱跑，阿姨会护著你的。”

她不敢说出真相，只能用最简单的话语安抚著孩子。

可眼底的绝望，却怎么也藏不住。

一旁的李德文看著眼前两个无辜的孩子。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也跟著蹲下身，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小雷的肩膀。

小雷比小雨要沉稳些，却也紧紧抿著嘴唇，眼神里满是依赖。

“小雷，你也乖，一会就跟在叔叔身后，听话就没事。”

李德文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自己都不知道“没事”这两个字，究竟能不能兑现。

“嗯，李叔叔，我听你的。”

小雷用力点了点头，抬起头望著李德文，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丝坚定。

话音刚落，他和小雨不约而同地伸出小手，紧紧卡住了李德文和杨彩的手。

杨彩和李德文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