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王】”，

尾音轻颤著顿了顿，卡里洛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节泛白，

“允许我，继续留在您身边。”

话音落时，他缓缓低下了那颗向来高傲的头颅——发梢垂落，遮住了眼底的复杂，连脊背都比平时弯了几分，彻底卸下了往日里那股不可一世的锐气。

大是大非前，他半分任性的余地都没有。

许是这些年【王】不在的日子里，心口攒下的寂寞太久了，久到早已磨掉了他当初的倔强。

从前他总以为，自己的世界少了她，也照样能稳稳转下去。没有她的指引，他照样能守住地盘；

没有她的目光，他照样能活得锋利。

可事实偏不遂人愿，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教他什么是爱。

一旦尝过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就再也熬不住独处时的空荡。

他把“【王】”刻进了心里，连曾经坚守的原则、引以为傲的自我，都会在日復一日的想念里失了分寸。

到最后，竟像著了魔似的，连当初叛离时的决绝都撑不住，只盼著能再回到她身边，哪怕要放下所有高傲，也心甘情愿。

当他决定来到人类世界的时候，在这场自以为是的博弈中，他就已经输了。

沈知安的目光落在卡里洛垂著的头顶，他发梢微颤，肩膀绷得发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像在等待一场最终的审判。

可她眼底没什么波澜——没有预想中的鬆快，也没有被背叛后的芥蒂，甚至连“有人回归”的起伏都没有。

不过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淡得让她觉得有些无趣，像看著一场早知道结局的戏，连挑眉的兴致都欠奉。

最近这样的状態越来越频繁了。

指尖偶尔会泛起不属於人类的凉意，对“担心”“雀跃”的感知越来越淡，连沈明祈笑的时候，她心里那点柔软都比从前浅了些。

这种陌生的冷漠感，像极了在诡异世界里只懂掌控与权衡的【王】。

是因为异能和诡异核心融合得太快，连人类的情绪都要被这份力量吞噬了吗？

她悄悄攥紧指尖。

她好不容易才像普通人一样，拥有著喜怒哀乐，好不容易才摸到“幸福”的边。

她不想要失去感知幸福的能力。

“卡里洛。”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很轻，像落在冷玉上的雪，却带著不容错辨的重量，瞬间让卡里洛的身体又僵了几分。

“让我重新喜欢上你吧。”

没有温情，没有余地，更像一道掷地有声的指令。

这是给卡里洛的任务——要他用往后的日子，一点点赎回曾经叛离的错；

也是给卡里洛的惩罚——要他在“等待被喜欢”的过程里，尝尽不確定的煎熬，就像从前的时光里，尝过的寂寞一样。

卡里洛喉间滚出一声低哑的“是”，声音里裹著不容错辨的郑重。

他依旧跪在沈知安面前，膝盖抵著冰凉的地面，沉默几秒后，才敢极慢地微微抬头、

眼底没了往日的傲气，只剩小心翼翼的顺从，连眼尾都透著点不敢逾越的克制。

要变成【王】喜欢的样子。

这个念头在心底反覆碾过，重得让他指尖发紧。

掌心的竖琴忽然泛起淡金色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细沙，顺著指缝慢慢消散在空气里，连最后一点余温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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