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別来无恙啊。”赵奕笑嘻嘻地给武德倒了一杯茶，那样子活像个招待远房亲戚的热情晚辈。“上次神农坛一別，侄儿可是对您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啊。”

武德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並没有被他这番话激怒。

他看著眼前这个年轻人，上次见面时，他还是个站在女帝身后的臣子。

而现在，他已经是权倾朝野，与国同休的武襄王。

“赵王爷说笑了。”武德开门见山，“明人不说暗话，老夫此次前来，只为一件事。”

“哦？”赵奕饶有兴致地看著他，“愿闻其详。”

“老夫想知道，你和陛下，到底想把这大周，带向何方？”武德的目光，灼灼地盯著赵奕。

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想亲眼看看，这对君臣，究竟有没有能力，守护好他皇兄留下的这份江山。

赵奕闻言，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的地图前，那张大周的疆域图上，密密麻麻地標记著各种信息。

“皇叔，你的格局，小了。”赵奕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我想要的，陛下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大周。”

他的手指，点在了大周北方的草原，又划过东边的齐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赵奕转过身，看著武德，那张总是带著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豪情与霸气。

“我要这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周疆土！”

“我要这天下万民，无论汉人胡人，都只说汉话，只写汉字，都以身为大周子民为荣！”

“我要这四海八荒，万国来朝！”

“这，就是我想要的！”

“这，也是我给陛下的聘礼！”

轰！

武德和陈狸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们呆呆地看著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好大的口气！

好大的野心！

统一天下，万国来朝？

就连当年雄才大略的太祖高皇帝，都不敢有如此狂言！

陈狸下意识地看向武德，却发现，自己的王爷，非但没有动怒，那双眼睛，反而……在放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德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畅快和欣赏。

“好！好一个万国来朝！”

武德的笑声在书房中迴荡，震得窗欞嗡嗡作响。

他站起身，走到赵奕面前，那双锐利的鹰目死死地盯著赵奕，仿佛要將他看穿。

“赵奕，你可知道，说出这句话，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与天下为敌。”赵奕回答得乾脆利落，脸上没有半分惧色，“也意味著，大周將要踏上一条荆棘之路。”

“说得好！”武德重重一拍桌案。“皇兄若是在天有灵，听到你这番话，定会引你为知己！”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重新坐回椅子上，神情却变得复杂起来。

“老夫承认，我之前小看你了，也小看了陛下。”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动作豪迈，不似一个王爷，反倒像个江湖草莽。

“当年皇兄將南境三十万大军交到我手上，嘱託我，若朝中有变，若后继之君无能，便让我取而代之，以保武家江山不失。”

武德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追忆和悵然。

“这些年，我一直以此为己任，结党营私，扩充军备，甚至……不惜与外敌虚与委蛇。我总觉得，明空一个女流之辈，守不住这偌大的江山。这天下，迟早要乱。

陈狸在一旁静静地听著，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话，王爷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可我错了。”武德自嘲一笑，“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