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强的手段，也有其无法触及之处。

譬如截教的隨侍四仙，还有那孔雀大明王菩萨，皆是曾被佛门强行收服之人。

但他们內心若不鬆动，外力便难改其本性。

甚至回溯至佛门所称的八部护法神眾，其中夜叉一类，原本多为邪祟妖魔。

他们並未真正洗心革面。

表面披上戒律外衣，实则依旧屠戮不止，吞食活人血肉。

何来慈悲？

佛门弟子自然不愿承认这些——他们总会设法辩解。

就连当年的金蝉子，也多半会为师门辩护，说一句“只要日日诵经礼佛，终有放下屠刀之时”。

可正是这类话，在三界中渐渐令人反感。

佛门实力雄厚，根基深远。

但名声不佳，並非因其力量，而是因其宣扬的理念与行为严重不符。

口口声声“慈悲为怀”，却少见真正仁行。

如今的紧那罗，虽仍对佛门气息有所感应。

但他已失去前世记忆，不再是彼岸门徒。

因此，面对许凌渊的提问，他得以抽离立场，冷静审视。

“兰那罗与兰恆罗……”

那两个阿修罗，真能向善？

“只要他们仍是兰那罗与兰恆罗，就绝无可能。”

他清楚得很。

那二人是阿修罗族最典型的代表。

煞气深入魂魄，污秽缠绕身躯，生来便是极恶之相。

杀戮与血腥，对他们而言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怎会因听一卷经文，便突然顿悟回头？

所以——

“不是么？”

“此生只要身为阿修罗，便註定无法向善。”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眾生的威胁。”

“既如此，你该如何应对？”

“原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紧那罗默然，脑海中浮现对方传来的“佛门修行法”。

良久，他只吐出一个字——

“杀。”

“对，杀。”

那原老的声音竟似带著笑意。

“既然此世他们不可能向善，那就斩尽杀绝。”

“让他们再度轮迴，令其在来生中等候机缘！”

“一生不成，便等两世；两世不成，便歷三劫——直到心中怨怒尽数磨灭，宿业彻底洗净！”

“那时再言救赎，再论是非。”

“作恶者当受其果，待来生再谈宽恕！”

这便是黑羆上人所立佛法的根基所在。

他从不信什么放下屠刀即可超脱，他只信“因果不虚——若天无报，我便代行”。

杀一凶徒而活百万良民，此为大慈！

这也正是许凌渊当初在感应之中，察觉黑羆上人不像佛修，反倒如游侠般果决的原因。

正因如此，许凌渊对他极为敬重——此种理念，恰与他这位穿越者的本心相契。

即便那散修的修为，恐怕连许凌渊的一缕气息都难以比擬。

但其志向之坚，悟性之高。

已足令许凌渊视为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