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那罗心中默念，口中未居丝毫功劳。

他所言亦是本心流露——一切举动，皆出自一念清净佛性，不执果报，不求回应。

原老似也被这寥寥数语触动，眉宇间微有波动。

可不过瞬息，他又轻嘆一声：“你心意纯正，可惜……终究难逃败局。”

“嗯？”

紧那罗闻言微怔。

“原老此话何解？”

他对这位神秘存在始终怀有敬重——正是此人赐下三葬真经，引他步入正途。因此每一句话，他都深以为然。

此刻追问之间，心中却泛起疑惑。

因他对自己一路所行，並非全无把握。

他相信，只要如此坚持千年。

阿修罗族纵然无法彻底洗尽业障，也必能蜕变为一方安稳族群，融入天地秩序。

至少不会再如过往一般，虽具智慧，却行同凶兽，嗜杀成性，永陷血光。

可如今原老却断言：前路不通。

这让紧那罗难以释怀。

面对他的疑问，原老只是再次嘆息。

“你的道路並无过错——若长久施行，镇压血海动盪，或可得天地感应，积攒功德，终有一日脱离轮迴苦境。”

“只可惜……你已无足够时间。”

“不出意外，你不久便將身陨。”

时间不足？

紧那罗神色微动，隨即恍然。

“是冥河元祖，不容我继续下去了么？”

时至今日，他尚不知自己与佛门之间的因果牵连。

更不了解，在冥河老祖眼中，孔宣已在血海潜伏数十载。

故而他只能推断——定是自己的作为，终於触怒那位血海主宰。

否则，何人能令原老断言其命不久矣？

毕竟紧那罗清楚，血海之中诸多劫难，大多可避。

罗剎国內，无人可伤其分毫。

唯有冥河老祖，才具备终结他存在的力量。

然而，当“陨落”二字入耳。

紧那罗並未显露惧色，也不见愤恨。

他的神情，一如往常般平静。

“冥河的確要夺你性命。”

“可真正令你走向终结的，却是佛门中人。”

这一幕，与先前面对石猴时的情景极为相似。

许凌渊化作原老，再度揭开了佛门暗藏的布局。

起初，他对是否该点破此事尚存迟疑。

毕竟，紧那罗和那猴子终究不同。

猴子本非佛门一脉，更像是被佛门利用后捨弃的棋子。

因此，以原老之身直言其事，並无太大风险。

但紧那罗前世乃金蝉子，身份迥异。

他是佛门圣人亲传弟子，血脉纯正，道统正宗。

即便歷经转劫，也难脱佛门烙印。

更重要的是，他极可能早已知晓佛门安排，仍自愿入轮迴。

若贸然挑明內情，恐怕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变数。

於是，许凌渊决定先静观其变。

数十载光阴流转，他默默审视著紧那罗的一言一行。

如今，终於有了定论。

这位金蝉子虽出身佛门正统，却因化形不久，长年只知听经悟道。

其心性与当下佛门那些仙神，早已背道而驰。

正如镇元子所报——此人，確是心怀大慈大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