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覆海却已从其谈吐中窥得端倪。

一言一语，皆显道统森严，背后必有圣人撑持。

师承何门，他未追问。

隱而不言，自有其因，然非他所欲探。

心內波澜翻涌，思绪如潮不息。

“如今三界，阐教早已敛跡多年。”

昔日金仙闭门不出，惧我截教锋芒，早已不敢轻涉尘缘。

若是他们暗中授法，岂能毫无踪跡？不合常理。

人教更是无从谈起。

太清圣人久离世事，万载如空谷回音，渺不可闻。

便是通天教主困守碧游之时，也不曾如此寂灭。

这般境况，如何还能插手灵猴之事？

且——

太清门下虽少，但凡得传者，无不尊贵自持，何至於令徒孙流落荒山野岭，受尽风霜？

思来想去，唯有那一脉……

“佛门？”

二字在心头浮现，如灯破雾。

一切线索，悄然匯聚於此。

“玄螭陛下命我布局，莫非正是为此刻铺路？”

“渊泉山的谋划，终究是衝著西天而去？”

念头一起，血脉为之震颤。

前因后果，豁然贯通。

那些含蓄叮嘱，此刻终於显出真意。

但他神色如常，嘴角微扬，眼中掠过一丝兴味。

“原来如此——猴王这身筋骨，炼得极妙啊。”

语气轻鬆，似由衷讚嘆。

“不瞒你说，我手中正有一件奇宝，出自北冥幽海深处，乃昔年妖师鯤鹏遗藏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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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虽擅炼体之术，却苦无对手切磋印证。”

“今日得见猴王，实乃缘分。”

“不如你我放手一试，也好让我见识见识果山的手段。”

稍顿片刻，话锋微转。

“若猴王胜得半招，此宝便归你所有。”

“更可引荐几位当世豪雄与你相识——意下如何？”

此言出口，自然流畅，毫无破绽。

东海龙王敖广听罢，亦觉平常。

覆海大圣素来喜好结交英豪，三界共知。

西牛贺洲诸多妖王，皆与其往来密切，饮酒论道，不在话下。

东海深处，龙王虽未明察眼前这猴子的来歷，却能察觉到蛟覆海態度有异。

蛟覆海言语温和，眉宇间透著几分亲近之意，显然对孙悟空另眼相待。

不止是他。

远在虚空隱处，以灵觉俯瞰尘世变局的准提佛母，亦洞悉了这份微妙。

“蛟覆海有意结交悟空。”

他心內默念，波澜不惊。

起初，他本不愿见此猴与截教之人有所牵连。可转念一想，如今截教势盛，道布三界，若將猴子引入其中，反倒可能掩去佛门布局之跡。

灯影之下，反成庇护。

如此权衡，插手反倒不智。

於是他静观其变，任由二人交谈自行发展。

而孙悟空一听比试邀约，眼中顿时精光闪烁。

他本就是个好斗性情，在方寸山时便常以法术压倒眾师兄弟，自认天下少有敌手。

只是出山之后，一直未逢真正对手。

如今竟有人主动邀战，且此人还是名震水域的“覆海大圣”，岂能不动心？

“好！好！好！俺老孙求之不得！”

三声应诺，乾脆利落。

蛟覆海朗笑一声，抬手轻引。

只见一尊晶莹玉壶自袖中飞出，迎风涨大，光华一闪，两人身影已然不见。

剎那之间，孙悟空只觉天地扭转。

再睁眼时，已立於一座宏伟角斗场中。

四周汪洋翻涌，巨浪如山，水气瀰漫天际。

“此为『玉海壶』。”

蛟覆海立於身侧，淡然道：

“乃我依祖龙陛下的『纳海瓶』所仿。”

“虽无吞纳四海、搅动六洋之威，却可藏须弥於芥子，隨意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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