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wai kru ram muay.” 颂猜师傅指了指擂台方向，表情严肃。一位懂些中文的助教在旁边翻译：“首先，拜师舞。”

眾人被带到擂台下方一块铺著乾净蓆子的区域。颂猜师傅站定，神情变得无比庄重。他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然后缓缓放下至胸前，微微躬身。接著，他开始演示一套缓慢而充满力量感的舞蹈动作——屈膝、踏步、手臂划出充满古意的圆弧，时而如同祈祷，时而如同模擬战斗前的准备，每一个动作都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虔诚和仪式感。助教在一旁解释：“拜师舞，表达对祖师、对教练、对擂台的敬意，也是祈求神灵庇佑，摒除杂念，专注战斗。”

动作虽慢，却自有一股威严。邓潮、陈赤赤等人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跟著照猫画虎地比划起来，虽然动作僵硬滑稽，但態度还算认真。

拜师舞结束，颂猜师傅示意大家盘腿坐下。他走到擂台边，面对著供奉佛像和歷代拳王照片的神龕方向，双膝缓缓弯曲。

“now, kneel and pray.” 助教翻译道，“现在，跪拜祈祷。”

跪拜？

这个词像一颗小石子，瞬间投入了刚刚平静下来的水面。

范致意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原本正学著颂猜师傅的样子盘腿坐好，此刻眉头猛地一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按住了坐在他旁边的易建联的肩膀。易建联正要跟著屈膝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地看向范致意。

范致意没有看易建联，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颂猜师傅和那位翻译助教，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桿標枪。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安静的拳馆里迴荡：

“教练，对不起。这个礼，我们不能行。”他指了指自己和易建联，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中国嘉宾，“我们是运动员。运动员的膝盖，可以跪伤痛，跪失败后的反思，但绝不能轻易跪拜异国的神祇。这背，弯给养育我们的土地，弯给指引前路的国旗，不能弯给別的。这是底线。”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没有激烈的情绪，只有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尊严和原则。易建联瞬间明白了范致意的意思，他沉默地收回了屈膝的腿，重新坐直了身体，宽阔的肩膀和范致意挺直的脊樑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作为国家级的运动员，他们代表的不仅是个人，更是一种象徵。这份象徵，不容轻慢。

拳馆內的空气瞬间凝滯了。颂猜师傅的动作停在了半跪的姿势，他转过头，那双锐利的鹰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不解，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直白而坚定的拒绝。几位年轻的助教也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