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搓著手，那张黑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容，活像个准备跟地主討价还价的长工。

祁振邦没等他说完，一摆手直接打断了他。

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光著屁股，还自以为藏得很好的三岁娃娃。

“你小子，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祁振邦用一种平淡无奇的语气淡淡道。

“不就是嫌独立团的老底子都是孔二愣子带出来的兵，你使著不顺手吗。想从新一团把你那个心腹爱將一营长张大彪给要过去撑场子？”

李云龙的嘴巴瞬间张成了一个“o”型，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自己这点肠子，还藏在肚子里没捂热乎呢，怎么就被老师长给看了个底朝天？

他正想嘿嘿一笑，打个马虎眼。

祁振邦却从內兜里，又掏出了一，摺叠得整整齐齐的调令，扔给了他。

“看看吧。小家子气。”

祁振邦的语气里，带著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敲打。

“我祁振邦的兵出去当团长，手底下连个使著顺手的人都没有？传出去丟的不是你李云龙的人，是我祁振邦的人！”

李云龙手忙脚乱地展开调令，只看了一眼，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那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著。

“兹命令：原新一团一营长张大彪，调任独立团，任一营营长。原新一团二连长王根生、三连长……”

“不止一个张大彪。”祁振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还从新一团给你调了两个最能打，也最鬼的连长过来。这几个人都是当年咱红二师从草地里爬出来的老底子。关键时刻拉得上去信得过。”

“轰！”

李云龙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烟！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他拿著调令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发出一声巨响。

“我的亲娘啊！”

李云龙一个箭步衝到祁振邦面前，激动得语无伦次。

“老师长！您……您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不！您就是诸葛亮再世！我老李这点肠子，在您面前就跟光著屁股的小媳妇一样，啥也瞒不住啊！”

祁振邦被他这粗俗的比喻说得眉头一皱，嫌弃地推开了他。

“行了，少拍马屁。人我给你了。能不能用好是你自己的事。走吧，去看看你的独立团现在什么样。”

……

独立团的驻地一片死气沉沉。

空气里，都瀰漫著一股打了败仗后，驱之不散的颓丧和压抑。

战士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墙根底下，擦著枪，眼神却都是空洞的，像一群被抽了魂的木偶。

祁振邦和李云龙的到来，並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团部里阴冷潮湿。

孔捷一个人坐在小马扎上，对著一盏快要烧乾了的灯发著呆。

整个人瘦了一圈，鬍子拉碴，眼窝深陷，像是瞬间就老了十岁。

看到祁振邦进来，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才闪过一丝光亮。

孔捷猛地站起身，身体却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站稳后对著祁振邦，敬了一个无力的军礼，声音沙哑得厉害。

“老师长……”

“我……我给您丟人了。给咱老二师的脸都丟尽了。”

说完，这个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祁振邦没有安慰他，只是静静地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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