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那我就实话实说  我的时代从1977开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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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这套书的编者之一,这书是出版社给他的样书。

罗教授对这套倾注心血的书非常爱惜,走到哪里都带著。

曾见仁跑去借了回来,他是罗教授在子弟学校时唯一的得意弟子。

特殊时期,这份师生情更加难得。

三本书,姐弟三人分开轮流看,还有邱学俭和郭存兰找来的其它教材和复习材料。

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待吧。

看了十几页,曾见仁思绪有点飘。

六年扎实的中学教育,还有前世的知识储备...

曾见仁有些看不进去,脑子开始想起更重要的事。

挣钱。

没错,前世社会上十几年的打拼,让曾见仁明白一个道理。

不管什么地方,先立足,然后想方设法挣钱,挣大钱。

回到七七年,曾见仁也想按照这个思路来,猛然发现,这条路走不通。

投机倒把...

可曾见仁不甘心,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特点,也有它的挣钱门路,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

七七年的挣钱门路,到底在哪里呢?

“老三,”邱振华也思绪发飘了,“复习这么久,换换脑子。”

“哥,你又要给我念诗?

听你念诗,我那不是换脑子,是在折磨脑子。”

曾见仁抱著头叫苦连天。

表哥邱振华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疯狂地痴迷诗歌。

诗歌有什么好?

在自己记忆里,诗歌变成了“漂洋过海我去睡你...”

还有“我们一起去尿尿。

你,尿了一条线。

我,尿了一个坑。”

谁要是说自己是诗人,就仿佛当眾宣布自己是大傻缺,大家非得笑死不可。

诗歌在九十年代就死了。

表哥,我劝你不要再碰诗歌,这是在拯救你。

你年纪轻轻,还这么有才华,干嘛非要往绝路上走?

邱振华却不管不顾,从抽屉里掏出一本笔记本。

“我给你念念,这是我在雍西原北当知青时写的诗。”

邱振华清了清嗓子,包含深情地念道。

“爱,让我燃烧,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砂石上渺小平凡的我,仰望星辰。

闪烁的光辉中,我看到伟大而神圣的新生。

爱,像那从冬季洪荒归来的绿叶,为荒漠披上,一瞬间不朽的璀璨。”

念完后,邱振华迫不及待地问:“老三,我写得怎么样?是不是被感动得哭了?”

曾见仁瞥了瞥嘴,“我感动得尿急!”

“老三,怎么说话的。”

“哥,真的很一般。”

“怎么就一般了?”邱振华急了。

“空洞,虚无,毫无精神內核,全靠词句堆砌,无病呻吟。”

“无病呻吟?”邱振华更急了。

你说他小白脸、丑人多作怪,他都没什么反应。

可你说他的诗写得差,他就跟你急。

你看,已经急赤白脸了。

“我这诗还登上了原川县文学刊物《山丹丹》,老大哥陆尧还夸我这首诗写得好,勉强我继续努力。”

“陆尧?”

“对。

原川县群眾委员会文化组组长,《山丹丹》文学刊物编辑组组长。

曾以葛敏干部身份回乡务农,他老家就在我当支青的泥窝子村旁边。

那会我才十六岁,刚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白天干活累得半死,晚上偷偷抹眼泪。

是陆尧同志到泥窝子村,知道我的情况,安慰我,鼓励我,还给了我几本他主持编辑的《山丹丹》...

他是我的老大哥,也是我诗歌道路上的领路人。

可惜,一年后他被推荐入读黄原大学,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平时只能跟他保持书信联繫...

再后来他毕业分配去了长安,在《雍西文艺》当编辑,而我也回了北都...”

好傢伙,天下文学是一家啊。

自己也想往文学艺术发展发展,搏名特別快。

只是我视薄名如烟云...

这年头在刊物发表文学作品纯纯免费,顶多寄本杂誌或语录给你,精神勉励你一番。

我不需要精神勉励,我需要的是物质奖励!

免费的,那我还不如把肚子里的货留著,等到可以卖钱了再说。

知识就是財富,不能白白浪费。

“老三,你不懂文学,更不懂诗歌。

诗歌是灵魂在吶喊,是生命在歌唱,你要用心去体会...”

“哥,你写的这些诗,我用心去体会,感觉被裹上了一层酱...”

“什么意思?”

“齁得很,不对胃口。”

“庸俗!”邱振华手指头都点出残影来,痛心疾首地批判著曾见仁,“我在跟你讲灵魂,说生命,你却说吃的...”

吧啦吧啦。

邱振华就像一个唐僧,不,是一堆苍蝇围著你转,从耳朵里往你的脑子里钻。

救命了!

为了摆脱这种局面,曾见仁决定给他一点小刺激。

“哥,其实我不想打击你,可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只能实话实话。”

邱振华气呼呼地说:“说实话!”

“你写的诗实在太一般了,还没我在巫溪晚上閒得无聊,自个琢磨出来的诗句有意思。”

邱振华气笑了,“呵呵,你琢磨出的诗句,那快念给我听听,看到底有意思在哪里?”

曾见仁看著他,一字一顿地念:“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邱振华半张著嘴,表情凝固,灵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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