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千三百射 阎浮:从视肉开始
雨水最后传来的模糊画面——那冲天而起的火光、那震碎雨幕的音爆、那几乎清空一片天地的狂暴力量——深深地烙印在她脑海中。
那个自称陈烬的男人……他所展现出的力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自己与他为敌,甚至暗中推动局势至此……真的明智吗?
......
强行驱动【万象奏鸣曲】爆发出一千三百射的恐怖连击,带来了精神的严重透支。
他感觉自己的脑仁仿佛被扔进了豆浆机,心跳撞击著肿胀的太阳穴,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眩晕。
那些机关造物已然尽数化为残骸,连同那个喋喋不休的人偶,也早已在狂暴的子弹风暴中就被轰成了满地碎木与零件,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而,危机並未解除。
宵禁的鼓声已经敲响,秦律的法则之力正在空中凝聚。
一股令人脊背发寒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即將落下那足以撕裂灵魂的刑罚——这一次,恐怕远不止三鞭那么简单。
陈烬咬紧牙关,试图集中涣散的精神对抗,但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连站立都已极其困难。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一旁的卫卒稷,突然猛地站了起来。
他伸出手指,指向几乎无法站稳的陈烬,高声宣告:
“律曰:民受庇於士,士之行担其责!”他的声音引动规则的力量,“我等四人——王武、苣、稷,王武之女——今夜皆受此人之力庇佑,方得残存!故我等本应承受之诸刑——夜禁之罚、擅动兵戈之咎、损毁公器之罪——依律,当尽数施於此庇佑之人之身!”
“稷!你他妈疯了?!”一旁的王武闻言,目眥欲裂,几乎要挣扎著起身扑过去揍他!这简直是忘恩负义,落井下石!
然而,稷的话却还未说完。
“然!”
“此人虽非官身,然其行勇毅绝伦,捨身护佑同袍;其力摧破邪诡,靖平地方!此等作为,顶天立地,当得起『大丈夫』之谓!”
“故曰: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既为『大丈夫』,可不受鞭笞之辱。”
“嗡——!”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高台上空那凝聚的刑罚之力,仿佛被一股极其刁钻的力量扭曲了一下。
虽然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並未完全散去,但致命的惩罚,確实没有立刻落下。
王武、糯糯,连同陈烬,都感受到了这诡异的变化,一时愕然。
稷猛地回头,对著还在发愣的王武和苣急声喝道:“还愣著干什么!我这法子只能玩弄文字游戏,钻了法则的空子,糊弄不了太久!快背上他跑啊!往城外跑!我夫人就在城外等著接应!”
王武这才如梦初醒,也顾不上追问,一把背起几乎失去意识的陈烬。苣也挣扎著爬起来,背起糯糯,虽然浑身疼痛,但也知道此刻是生死时速。
王武一边快速检查陈烬的状態,確保他背稳了,一边忍不住对著稷低声道:“好傢伙……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藏得够深的!竟然是法家子弟?我这小小队正麾下,可真是臥虎藏龙啊!”
“我的天,你是猪吗?大丈夫和士大夫是一回事吗?刑不上大夫,那是周礼,法家奉行的是【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稷闻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是名家的!耍嘴皮子忽悠人的!別废话了!快跑!”
【名家】
诸子百家之一,精研“名”“实”之辩,代表公孙龙“白马非马”、惠施“合同异”。擅以诡奇逻辑挑战常识,深究语言与思维之隙。
秦一统后,推崇绝对权威和实用主义的法家成为主流。名家这种探究抽象概念、质疑语言確定性的学派因其“惑乱人心”、“动摇法理根基”的倾向而备受打压,传人大多隱匿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