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李世民的声音变得庄重而沉稳,带著帝王特有的权威。
“你梦中所见,黎民惨状,確有其事。歷朝歷代,即便是治世,亦难完全避免。此乃天数使然,亦是人情之常。”
他先承认了问题的存在,但轻描淡写地將其归为“天数”与“人情之常”,弱化了其背后的制度性、结构性矛盾。
“然,治国之道,在於提纲挈领,在於定分止爭。”
李世民话锋一转,开始引入核心理论。
“自古圣王治世,皆重四民”之分。此乃管仲佐齐桓公称霸,亦为我大唐立国之基业,你当深知。”
“儿臣知道,'士农工商”,国之石民。”
李承乾恭敬回答。
“不错。”
李世民頷首,开始系统地阐述其帝王视角下的“四民”精髓。
“士”者,学道艺,明礼义,出则为官为將,辅佐君王,治理天下,教化万民。入则研读经典,维繫纲常。此乃国家之栋樑,文明之所系。无士,则政令不通,礼崩乐坏。”
他首先强调“士”的重要性,这是统治的骨架和大脑。
“农”者,力耕稼,垦田畴,生五穀,乃衣食之源,赋税之本。农事兴,则仓廩实,天下安。故朕屡下詔令,劝课农桑,均田授户,旨在使耕者有其田,食者有其粮。此乃固国之根本,一刻不可鬆懈。”
李世民將“农”定位为帝国的经济基础和稳定性来源,他推行的均田制等政策,正是为了维持这个基础的稳定。
“工”者,善技艺,制器用,筑宫室,造兵甲。百工之巧,利於生民,强於军备。无工,则生活不便,武备不修。”
“商”者,通有无,调余缺,贩货殖,活经济。商贾之通,可使物尽其用,货畅其流,市面繁荣,国库亦可得关税市税之利。”
他分別阐述了工和商的作用,承认其对社会运行和国家財政的必要性。
“此四民,各司其职,各安其业,如同人之四肢,缺一不可。”
李世民总结道,语气恢弘。
“朝廷之责,在於明定製度,使四民不相淆乱,各得其所。”
“在於轻徭薄赋,使农者安心耕种,工者专心技艺,商者畅通货殖,士者尽忠职守。”
“在於抑豪强、惩贪瀆,防止兼併过度,胥吏害民,以確保政令能达,恩泽能下。”
“你梦中所见之惨状,”
李世民將话题拉回。
“其因多端。或源於天灾频仍,非人力可抗。”
“或源於前隋煬帝无道,耗尽民力,遗祸至今,朕与朝臣,正是在收拾此等烂摊子”
“或源於地方吏治不清,豪强欺压,致使朝廷善政,未能泽及黎庶。”
他將问题归因於歷史遗留、天灾、以及个別的吏治问题,而非制度本身可能存在缺陷。
“故而,为君者,首要之务,並非沉溺於个別之惨状,徒增烦恼,而是要以四民”为本,总揽全局,持纲振纪。”
李世民的声音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要確保士阶层能廉洁效忠,为国选拔真才;要確保均田制能切实执行,保障农户生计。”
“要引导工匠精进技艺,商人活跃经济。更要强化监察,使得朝廷之仁政,能穿透层层阻碍,真正惠及於民。”
“需持之以恆,需平衡各方。”
李世民看著李承乾,语重心长。
“你如今能意识到民之疾苦,是好事。但切不可因此而怀疑圣贤之道。”
“当以此为契机,更深入地去理解四民”之分野与关联,学习如何运用朝廷的力量,去调节、去平衡、去惠及这四民,使其各安其位,天下方能长治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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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忧心的那些具体苦难,”李世民最后说道。
“正是需要通过完善这四民”体系,通过励精图治,通过选贤任能,通过公正执法,来一步步消弭的。”
“此非一日之功,亦非一人之力可成,乃是我李唐皇室肩负之重任。”
李世民的这一番论述,站在封建帝王的角度,不可谓不精闢,不可谓不高远。
他清晰地勾勒出了一幅以“四民”为基础,通过朝廷权力进行宏观调控与管理的理想治国蓝图口这其中蕴含的,是维护王朝稳定与延续的核心逻辑。
李承乾静静地听著,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如果没有李逸尘先前那番关於“阶级”的冷酷剖析,他此刻只会觉得父皇站得高、看得远,立意宏大,为自己指明了努力的方向,感到由衷的敬佩与自身的渺小。
那“四民”之说,听起来是如此的天经地义,如此的完美。
然而,此刻的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李逸尘的话语——“士农工商是表象——阶级之分,才是真实社会结构”、“官僚士绅集团往往兼併为地主,其利益与庶民农户常有衝突。”
他清楚地认识到,父皇的理解,是基於帝国统治者的立场,是维护现有秩序的理论基石,不能算错。
甚至可以说是当下最“正確”的认知。
但李逸尘提供的,却是一种能够更深入、更本质地剖析社会矛盾的观念。
两者並不完全矛盾,但视角和深度截然不同。
父皇教导他如何做一个好的“管理者”和“平衡者”,而李逸尘则让他看到了需要去改变甚至去撼动的“结构”。
超越父皇——”这个念头在李承乾心中愈发清晰、坚定。
父皇是伟大的守成之君与开拓之主,文治武功已近巔峰。
若循著父皇指明的道路走下去,自己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守成之君,但绝难超越。
可如果——如果能將李逸尘所授的学问,与帝国的实际相结合,去尝试解决那些连父皇也未能彻底解决的、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呢?
比如,如何在维护“士”阶层领导地位的同时,真正打破门阀对仕途的垄断,让更多寒门英才脱颖而出?
比如,如何在坚持“农”为本的同时,遏制土地兼併的痼疾,探索能让普通农户真正抵御风险、安居乐业的新政?
比如,如何引导“工”与“商”的力量,不仅服务於朝廷和贵族,更能创造出惠及更广泛民眾的財富与便利?
这些想法还很模糊,但方向已然明確。
他找到了一个完全可以超越自己父皇的领域一不是在外拓的武功上,而是在內治的深度与广度上。
在解决帝国根深蒂固的矛盾上,在真正实现那“大同”理想的探索上。
想到这里,李承乾眼中带著一丝兴奋与坚定的光芒。
他深深躬身,声音清晰而沉稳。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父皇一席话,如拨云见日,令儿臣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