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区的厚重闸门在身后闭合。

陈央打了个哈欠，挠著乱发，在前方引路。

白屿沉默地跟上，穿过长长的走廊，时隔多日，再次途经实验区。

实验体从来不是稀缺物，长长的队伍与以前没有任何区別。

那些高墙內天赋优异的少男少女们眼神空洞，如同流水线上待检修的零件，有人进去后再也没出来，玻璃上偶尔会溅上几滴暗红，又被自动清洁系统冲刷乾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久之前白屿也是其中一员，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路径，如今走来，有种时间被加速的恍惚感。

身著全封闭防护服的研究员们记录著数据，冰冷的机械臂进行著注射或採样操作。

或许是博士默许，或许是陈央带路的原因，实验人员並未刻意未遮蔽显示屏上一个个数据。

確实与白屿之前推测的一般，实验区不止一个。

“年年岁岁相似，別看了，这里不会变的。”

陈央声音里带著几分自嘲，“以前还会觉得惨，看久了也就麻木了，毕竟在神启，活著本身就是在赌命，走吧。”

白屿没接话，怜悯还不是他现在能做的事情。

两人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通往博士办公室的电梯口，就在陈央正准备刷卡时，电梯门却“叮”一声轻响，率先向两侧滑开。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

率先走出来的是个浑身布满金属义体的男人，银灰色的机械臂泛著冷光，眼中信息流不断更替，像是无时无刻都在分析。

见到门外的白屿，他微微一顿，旋即伸出机械手掌：“白屿？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初次见面，我是狼六，你可以叫我'闪'。”

白屿与之对视，那股熟悉的窥探感再次涌上心头，荆棘森林的窥探者浮出水面。

他没有点破，只是淡淡頷首：“久闻。”

狼六的机械手指微微蜷缩，收回了悬空的手，眼中数据量突然暴增，最后他没再多说什么，机械靴子踏在地板上，向外离去。

直至狼六走远，一个穿著风衣的男人才从电梯里走出，正是狼二。

他停下脚步，依旧是上次见面的语气，仿佛铁壁的死，与他毫无关係：

“听说你在生死擂上，徒手解决了污染源？”

“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狼二意有所指。

陈央適时地上前半步，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巧妙地隔断了两人无声试探：“大人事务繁忙，博士还等著见他呢。”

“行，祝你早日成为'狼'。”狼二笑了笑，缓步离开。

直到狼二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陈央才低声道：“狼六大人在预备役期间，杀了所有区的老大，狼二大人则是一路碾压之势，拿了三年的魁首，这两位可不是好惹的主。”

“明白。”

“不过，你更让人惊讶，除了十年前的狼一大人，博士还从未对哪个预备役如此重视”

象徵著权利的电梯门依旧处於敞开状態，有人离开，有人走入。

陈央咂了咂嘴，低声嘟囔，不知是说给白屿听还是自言自语：“这地方，水比看得到的深多了，有时候，看得太清，也累。”

白屿点头，第二次步入电梯之中。

电梯无声下降，最终停在那熟悉的楼层。

办公室依旧堆砌著旧书页、茶叶。

博士本人坐在宽大的红木桌后，只是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隨后继续认真沏茶泡茶。

白屿坐下，静待，目光落在一旁的全息投影上，投影中显示的是一片室內建筑的地图，標註著“s07”的字样。

片刻，茶具冒起暖和的白烟，希博士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並直接切入主题：“生死擂上，你能找到污染源的核心，用的是什么方法？”

白屿没有隱瞒关键信息，只是將地球病房场景换成了高墙內的记忆，关键过程却未加隱瞒。

“它编织了一个过於完美的囚笼。”

白屿最后总结道，“反而暴露了最大的破绽。真实从来都是有瑕疵的。”

博士静静地听著，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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