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主您是前辈见多识广，为何著大泽乡的母亲河里会有如此凶物？”

李玄都抿了一口热茶，一股甘甜在舌尖绽放，心情也好了一些，但脸上依旧是愁容，见姜元陈如此发问，沉吟一会道：

“这东西想要成龙！”

“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蛟蟒此等生灵本不应该出现在大泽乡如此灵气稀薄之地，他肯来此地必定有所反常，而且到至今为止，未有袭伤凡人之事，可见其並不像为吞噬凡人血肉而来，必定有更深的图谋。”

姜宴魏听完与姜元陈相视一眼，暗道莫非是衝著自家灵槐而来？

此想法在脑海中闪过，但很快又否决了，若是真衝著灵槐而来，怎么会不直接来姜氏府邸，反而一直在大泽河里游来游去，像是在搜寻著什么？

莫非大泽河里有什么令人垂涎的东西？

姜元陈一想到大多数人都依靠大泽河吃饭，很快生计要没了著落，不由嘆息道：

“眼下的问题是蛟蟒一日不除，恐怕大泽乡百姓一日无寧。”

李玄都站起身来，在二人面前不断来回徘徊。

“这是確实是个难题。

常理来说，一般妖物修炼会比常人要慢一些，因为人有七个灵窍，所以妖物需化形成人，生出灵窍后才能比得上人修的速度。

但这一只蛟蟒，本身就具备些许龙族血脉，只是纯度不够，才只能堪堪成为蟒，而如今它的头部隱隱开始有了隆起之相，恐怕已经吸食了些许龙气，有了一定的道行，在不断朝著化龙的方向走去。”

姜宴魏听完长舒一口气，心中惊嘆，原来世间真有龙这种生物。

“按照前辈的观测，这只蛟蟒还有多久才能化身为龙？”

见姜氏二人都用求知若渴的目光盯著自己，李玄都继续道：

“还很远，根据古书记载，这个世界的晋升法则是，蛇化蟒，蟒化蛟，蛟成虺，虺成真蛟也就是蛟龙，而一旦化作蛟龙后便可以领悟天地大道之一的水之道源，至此可以初步掌握一些天赋神通之术，在一方水域中就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嘶，如此恐怖……”姜宴魏惊嘆一声。

见姜宴魏感嘆，李玄通摇头。

“龙蛇之变並不简单，在化为蛟龙之前需要经歷一番蛟龙劫难，其渡劫的气运会极大吸引其他强大的修士进行斩杀从而夺蛟珠，扒皮抽筋，剔骨食其血肉，总之能走到这一步的蛟龙，吸收了上千年日月精华，浑身都是修行资源。”

“一旦进入蛟龙阶段，下一步就是化身为应龙，之后便可脱离水源，长出翅膀上天入地无所不往。但要化作真龙，则需要吞噬一条真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有幸吞噬了真龙，也还需要九死一生跃龙门，最终修成正果，化身为龙，实现龙蛇之变。”

言毕。

李玄通像是累了，乾脆坐下，將杯中茶水仰脖一饮而尽。

姜元陈静静听完后，沉默许久，心中诞生了一个问题，他不由看向李玄通。

“一条蛇要经歷如此多的磨难才能九死一生化身为龙，而真龙的子嗣一诞生下来就是真龙了。”

“这便是天道吗？”

这番话说完后，李玄都怔怔望著他，张了张嘴一句话未说。

毕竟他认为姜元陈说得对。

有些事情生下来没有，要想获得便已经要其付出九死一生的代价，而有些事情他人生下来就已经齐全了。

一个人的起点，可以是另外一个人毕生努力还远远达不到的终点。

李玄通想到这里，忽然咧嘴笑了，露出有些泛黄的牙齿，只是笑而无声。

姜元陈心中莫名伤怀，仿佛从龙蛇之变的艰难中看见了姜氏家族未来的命运，望著跳动的烛火，嘆息道：

“谁人言天道无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