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听到姜元陈发问如此直白，无奈一笑：

“方长老年轻有为，按理来说应该是最能成为宗门希望的人，但周长老在宗门中交际颇多，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周长老，因为这毕竟是人与人的社会。”

“可按理来说不应该方长老更加有前途吗？毕竟他那么年轻，而周长老看起来此生已经到头了。”

姜元陈不理解，难不成其他家族都看不出来这一点？

李玄都看了姜元陈许久，摇摇头。

“唉……元陈这一点你书上是不会教你的，其实我也知道方长老代理宗主之位会让青山宗走的更远，但是这个世界更多时候，可以扭曲黑白，指鹿为马，而不是简简单单的黑与白。”

姜元陈好似明白了什么。

“也就说，其实很少有人愿意为青山宗门考虑，或者是就算大家都明白方长老可以將宗门带领更远，但为了规避短期风险，依旧只能选择周长老？”

李玄都点点头，明白姜元陈话里面的意思，无奈笑道：

“虽然很可笑，其实更可悲，有时候不是大家短视，而是现实情况不能让你做长期规划。”

姜元陈若有所思，呢喃道：

“这就是修行界吗？所有人都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几乎没有人为了集体的发展而考虑。”

他心中所想，若是姜氏家族也变成如此，那么这个家族恐怕早晚就会败落。

李玄都知道这个读书人的迷茫，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想了，和我一样投周长老就对了。你们读书人讲究眾人皆醉我独醒，实则是眾人皆醒都装醉。”

姜元陈听完这话，心中困惑越来越多，似乎书上的道理与世界的道理並不相同，甚至產生了相互违背。

不知过了多久。

一声飘渺的钟声响起。

“时辰到，各位家主们，请选择，若是支持方长老的请站在左边，若是支持周长老的便站在右边。”

很快，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姜元陈想要支持方长老，但李玄都用蛮力一把將其拽到周长老这边。

“元陈，休要拿读书人的那些道理和这个世界胡闹！”

本来姜元陈被李玄都拽过来就有些不悦，直到他看清了形势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周长老这边，而方长老那边空无一人。

姜元陈再把目光移到玉阶上，只见那周长老从头到尾都是胜券在握的姿態，而方长老则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只是眼底流露出一股深深的失望。

周长老起身，向著玉阶下眾人拱手道：

“承蒙各位厚爱，接下来就由我周某人担任青山宗代理宗主之位，各位既然支持了我周某人，那么接下来还希望各位继续鼎力支持，让我们一同面对以后的困难。”

而一旁的方长老则是坐在位置上，抿紧嘴唇一言不发，望著周长老高大的背影，脸上不自觉冒出自嘲的表情。

一场毫无悬念的站队就这么散去了。

这件事情给姜元陈上了很重要的一课，书上的道理是用来教人的，但却不能用来做事。

讽刺。

除了讽刺还是讽刺。

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像是白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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